衛暄將自己嘴裡的湯藥喂完後,才緩緩的鬆開固定到平陽公主腦後的那隻手,此時平陽公主的臉不知是因風寒而生出的紅,還是因剛才特殊的喂藥方式而羞紅的,她的模樣看在衛暄的眼裡,就是一朵嬌豔豔的花兒,愣愣地沒有回過神。
“本、本宮自己喝。”平陽公主尷尬地看著他,為了不再讓自己尷尬第二回,她還是先解決了比較好。
平陽公主也沒經過他的同意,趁他愣住之時,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一口就見了底。
“嗯,乖!”衛暄接過她的藥碗,順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似乎是在獎勵她。
平陽公主嘴一抽,她何時變得這般溫順了?
“我藥喝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宮裡的事。”平陽公主看衛暄拿了一件外衣過來,似乎並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又問了一次。
“把外衣穿上,我們去外院聽書,百事通的說書先生,想必比我講的更精彩。”衛暄輕輕地拉開她的被褥,抬起她的腿,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雙腳,從穿襪子到穿鞋子,他的動作溫柔的一塌糊塗。
平陽公主腦子裡想要問的問題,都被他這一連串熟練又溫柔的動作給堵回去了。原來他還能這麼溫柔,他本是那般清高的一個人……
“公子爺對本宮這麼體貼,也是為了報救命之恩?”平陽公主也不知為何,明明心裡是喜歡的,說出的話卻帶著刺。
果然衛暄的臉色變了,平陽公主好想讓自己的聲音再沙啞一些,這樣就可以成個啞巴了。
衛暄為平陽公主披好外衣,又如之前一般,打橫一抱,直到來了百通樓前院的二樓聽書房裡,衛暄才說了一句話,“你傷了風寒,現在全身無力,靠在我肩上,要是累了就告訴我。”
瞬間,平陽公主感到了愧疚,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對她好,起碼這時她感覺到了他是真的對她好。
平陽公主緩緩的將頭依偎在衛暄的肩上,樓下說書先生的聲音就傳了上來。
“今日在座的各位,想必此時的心情也與我一樣,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再經過了一個熱鬧的早朝,沉痛、欣慰、憤恨,我們將這幾種情緒都體驗了一遍。”說書先生用夾板輕輕地敲了一聲,四周那股沉悶的氣氛更加的濃了。
“今日我便從汝南王進京開始說起。”
樓上的平陽公主聽到這話,頭瞬間抬起,詫異的望著衛暄。
“別急,好好聽。”衛暄伸出手將她的頭輕輕的壓到自己的肩膀上。
“汝南王是太子的親生弟弟,也是當今林皇后所生,本應在封地上為皇朝守護江山,直到終老,可偏偏皇朝的事不省心,先是平陽公主莫名的墜崖,再到後來徹底的瘋了,這事瞬間牽動了各封地的王爺,汝南王也不例外。”
“他進京的那一日,想必大家都知道,為了宮裡的那位痴傻太子,竟然與老夫我幹了一架,與洛陽城的百姓幹了一架,他這麼做,全晉國都知道他是在維護他的親哥哥,可他又何曾知道,他的那位親哥哥,到底痴傻到了何種程度?”
“他還真不怕死。”這次平陽公主沙啞地感嘆了一句,她早知百事通的說書先生膽子大過天,只要是他知道的,便無所不說,可她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到這份上。
衛暄見她又抬頭,輕輕一笑,將她的膠袋又壓了回去,“放心,今夜能來這裡的並非一般人,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平陽公主理解了他的這話,她也不是一般人。
“自古以來,天災難逃,全洛陽城的百姓也知道這個道理,百姓們不會將此災難歸於皇朝的責任,可百姓的希望是什麼?百姓的希望不就是想讓皇朝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給他們一碗熱茶,一碗熱粥嗎?如今你們再看看,洛陽城的街上除了前陣子與百姓幹了一架的汝南王拼死救了幾百人之外,可還有見到半個官府人的影子?”
“下了三天的雨,死了多少人!多少人沒有家,多少孩子沒有了父母,又有多少父母沒有了孩子,他們現在是什麼樣的煎熬,怕是任何人都無法去撫平的。而在其中,本可以有機會活下來的人,卻因為沒有人伸出手,沒有人從冰冷冷的洪水裡拉他們一把,都死了。”說書先生聲音幾度激揚,聲音到最後帶著哽塞。
平陽公主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果然沒有改變,洪災與上一世一般還是發生了,只不過這一世,在這些沒有伸手的人中,她的罪孽怕是最大吧。
她明明知道有洪水,明明知道會死很多人,可她卻沒有去阻止這一切,她完全可以告訴父皇這場雨會造成的後果,以父皇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