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恆笑意流露,而眸裡的歡喜是那樣的明顯,明亮的眸子似迸出朵朵溫柔的花。
“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輕聲道:“明日我再來瞧你。”極盡溫柔的凝眸,他依舊能看出她神色裡的不安。
溫彩道:“明兒一早我要回暢園,那邊的事我想盡快理出頭緒。”
“你不願接受這段感情到底有什麼苦衷?我希望你早些告訴我。”
“我今兒累了,這裡若有你喜歡的花,就挑兩盆。冬葵生怕她們奪了我最喜歡的幾盆,有幾盆是將將才放回花架的。”
花廳門兩側,是兩個梯狀花架,上面滿滿地擺著花盆,薔薇、牡丹、芍藥、玫瑰……奼紫嫣紅,千嬌百媚。
花美,又怎比她的嬌。
溫彩的目光凝視在一盆傲視群芳芍藥上,花紫色,金環型,中間殘存的一圈雄蕊清晰眩目,將整個花朵等分為上、下兩部分,下部花有五六輪,上部花由數朵臺閣型小花組成,直立向上開放。整個花朵端莊大方、雍容華貴、有王者之相。
慕容恆有些錯愕,細細地看著花,“見過花蕊在中央的,卻未見過金色花蕊把花分成兩部分的。這是什麼花?”
麻嬤嬤從一邊過來,“這是郡主從暢園帶回來的吧?”她歪頭審視良久,突地驚呼一聲,“這……這是失傳的‘金帶圍’麼?”
慕容恆問道:“是四相簪花的‘金帶圍’?”
溫彩微微頷首,“暢園花房管事知我愛奇花異草,花重金收羅了兩株‘金帶圍’,那株因長途跋涉,還交由他養著,這一株就送給你。”
她愛花,他怎能要這麼珍貴的花,光是這名字又吉利又有好兆頭。
溫彩輕嘆一聲,“德嬪宮中寂寞,我聽十公主說過,她以前愛花。早年住在永仁宮時就種了許多的芍藥,你就當是哄她開心。我那兒還有一株呢,以花房管事的能耐,再過兩年,一株就能變成兩株甚至是四五株。”
慕容恆打趣道:“這還沒過門,就開始孝敬公婆了?”
溫彩瞪了一眼,指著另一盆含苞待放的芍藥道:“這也是名品,喚作金玉緣,原是五月就該開了,至今也沒
開,你先拿回府裡著人養著,到時候可送給太子殿下為禮物。”
麻嬤嬤有些興奮,“這是金玉緣,老奴有幸見到失傳的金帶圍也是飽了眼福,還有盆金玉緣……”真不知開花之時,會是何模樣。
溫彩似看出麻嬤嬤的心事,輕聲道:“金玉緣,花瓣多,水紅色,花大,中間夾一些小黃線瓣,仿若金玉相融,嬌美無雙,賞之回味無窮。”
芍藥名品失傳,緣於前朝有位得寵貴妃素愛芍藥,宮裡養的全都是名品芍藥,然而突然有一天被皇帝發現寵妃與宮中樂師有染,一怒之下皇帝賜死了寵妃,也將宮中所有的名品芍藥除去,並下令宮中不得再種芍藥,就是他所到之處也不能再見芍藥。
若干年後,皇帝到了古稀之年,方知當年誤會了寵妃,往事難追,皇子、后妃恐他睹物思人,下令京城不得有一株名品芍藥。
自那時起,世人素愛牡丹、薔薇的雍榮華貴,也有人愛蓮花的出淤泥而不妖,還有愛梅的孤傲,獨這芍藥名品也逐漸消失殆盡。
金帶圍、金玉緣這樣的名品芍藥從世間已經消失三百餘年了,麻嬤嬤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這些花品,怎不讓她驚歎。
溫彩對麻嬤嬤道:“挑個丫頭把花送出去,一路小心些。”
麻嬤嬤欠身應了。
溫青本已回桂堂,突地聽人說慕容恆回來了,有些好奇,剛趕回來,便見慕容恆從安然閣出來,身後跟著兩個捧著花盆的下人。
溫青在心下琢磨了一番:不是氣得離開,怎又回來?此念一閃,立時明白了其間的關鍵,他原就猜溫彩會拒慕容恆,而太子則是想知曉答案,兩個人各懷心思,想聽他們說話。慕容恆氣走了,溫青上樓問溫彩原由,那時候慕容恪是在樓下的,他們兄妹的談話,許慕容恪也聽到,慕容恆回來只有一個解釋:慕容恪告訴他了。
溫青故意揶揄道:“你是來打劫我妹妹的名花?”
“你瞧不起本王?”
他堂堂皇子、親王,會為了兩盆花回來。
他離開了,是因為聽到她說的那些氣人話。
他回來,則是慕容恪窺破了真相,還當了他一回情感軍師。
他一臉肅色,溫青是知道溫彩的心事,怎就不告訴他,還是慕容恪說了,差一點他就信以為真了。
溫青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