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日他見到她的時候,卻是她自己嚇得主動躲進了她陰影至深的櫃子裡。
回到京城之後,她根本就不認得他了。
他不敢碰她,不敢放任她不吃不喝,卻也不敢逼迫她。
然而 小姑娘在看見梅年錦時卻朝對方伸出了手去,君楚瑾當時便覺得心口一窒。
梅幼舒被梅年錦帶回去照顧,終於漸漸好轉了許多。
君楚瑾初時還能忍耐,可是後來睡夢中都會被嚇醒,總覺得小姑娘會丟失,會受傷。
他便時常半夜裡翻牆進她的屋裡,趁她睡著的時候坐在床邊細細撫摸著她,唯有這個時候他的心才平靜下來。
他生怕她吃穿不合心意,每天晚上都會在她枕邊放些她從前喜歡的東西,有時候是個點心,有時候是個木偶,還有一些漂亮的絹花簪子。
這天夜裡他又來看她,才放下東西,便瞧見她睜開了眼睛望著自己。
小姑娘怯怯地看著他,卻伸手將他放在床頭的一個桂花香囊捉住抱在懷裡。
“你喜歡嗎?”他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她。
小姑娘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以後晚上都來看你行嗎?”君楚瑾問道。
小姑娘不說話,還是拿漆黑的眸子望著他。
他便失落道:“我若是看不見你,就睡不著,會做噩夢。”
他垂著眸子,很是可憐的樣子。
小姑娘聽到做噩夢,甚是有同病相憐之感,又想到他這些日子送來的東西她都很喜歡,便萬分為難地點頭答應了。
君楚瑾揚起唇角,很想將她抱到懷裡來揉一揉,可是卻一點都不敢有逾越之舉。
後來他每天晚上都來,小姑娘竟也漸漸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君楚瑾對她道:“今天外面有燈會,徹夜通宵都會亮著燈,我帶你去燈會上好不好?”
小姑娘覺得不困,便點了點頭,被他帶出去了。
等後半夜君楚瑾送她回來的時候,梅年錦便衝上來打了他一拳。
“你把她帶去哪裡了!”
丫鬟說她的房門都是開著的,梅年錦險些就以為自己把她弄丟了,嚇得大半夜到處去找人。
君楚瑾毫無防備地被揍了一拳,也沒想要還手,小姑娘便急切地擋在了他面前。
梅年錦愣了愣,沒想到她不僅不怕君楚瑾了,還會護著對方。
君楚瑾也是愣住了。
小姑娘近乎哀求地扯住梅年錦的衣襬,梅年錦才摸了摸她腦袋離開。
第二日,梅年錦便瞧見小姑娘坐在牆下的石桌旁,似乎在發呆。
他走過去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他?”
小姑娘錯愕地看著他,仍舊是一言不發。
梅年錦又習慣地摸了摸她腦袋,想要安撫她。
等到半夜裡,小姑娘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感覺指頭癢癢的,睜開眼卻見君楚瑾就坐在床頭親她手指。
她有些羞澀地縮回了手,爬坐起來了。
然而她卻冷不防地看到了君楚瑾臉上的淚痕。
她從來都沒有看過他哭。
她在枕頭底下摸出一張疊整齊的帕子,俯過身去替他擦眼淚。
君楚瑾卻抓住她的手按在了心口,啞澀道:“我心裡疼。”
小姑娘有些茫然,卻仍舊抬手替他順著心口,一下又一下的,輕柔而體貼。
“您還疼嗎?”
君楚瑾在聽到她的聲音後整個人卻都怔愣住了。
小姑娘以為他沒有聽清,又小聲重複了一遍。
“您還疼不疼了?”
君楚瑾立馬說道:“不疼了。”
小姑娘縮回了手,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
第74章
“我都看見了。”她曲起腿; 抱著膝; 團成了小小的一隻。
君楚瑾心裡激動得很; 卻不敢嚇到她; 只輕聲問她:“什麼?”
“您寫下的告示。”她小聲道。
在離開京城的路上; 車伕拿來了一張告示給她。
那告示上是以君楚瑾的口吻來寫的。
他說她不乾淨了; 他不想要她了,他要告訴天下人; 他再也不會喜歡她了。
這對於小姑娘來說,便是柔軟心底裡突然冒出來的一根刺。
是自內心刺探而出; 而非外侵的傷。
她最怕的事情; 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