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半江張著嘴,好半晌沒能閉上,過了一會兒,眼神飄忽地問:“昨天公主暴雨中跪在昭陽宮為她帶回來的那個蒼族男子求皇帝的婚旨……是真的?”
拾京點頭,似是有點生氣:“是真的,那麼大的雨,她在雨裡跪了一個下午,直到天黑我去才起來!”
延半江指著他頭上的髮帶:“……然後你一個感動,就讓她給你蓋章簽名了?!”
拾京想了想,微微點了頭:“算是一個意思吧。”
延半江跳起來就是一個巴掌,拍在拾京腦門上:“唉喲傻兒子!你可氣死老孃了,這麼傻的就給辦了……你真是氣死老孃了,早知道,當初老孃就跟著你,給你當情路軍師了,你這樣……你這樣……這根本不是這時候能辦的事!”
“不行嗎?”
“兩個天真小兒!”延半江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有情可原,那小公主再不瞭解她孃的脾氣,那就……傻兒子,你倆這是逼著封晚雲掀龍椅啊!”
“怎麼說?”
“我不說。”延半江連連搖頭,他這麼高興,她何必說之後的事敗興?延半江轉了話,“所以你大清早的,天還沒大亮把我叫起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公主把你給睡了?”
“阿孃,阿孃我們蒼族有個習俗。”拾京半點不羞,高興地點了頭,說道,“我戴上紅髮帶,就證明有資格做父親了,這是喜事,家中的長親要祝福的。”
延半江一愣,明白他找來什麼意思之後,欣喜地笑了起來:“嘿,有良心。沒問江蕊要祝福,知道到我這裡要,算我之前沒白替你操心。傻小子,這麼抬舉你娘,行,說吧,怎麼給你祝福,要說什麼,乾孃都祝福給你。”
雖然她並不看好這段姻緣。
“阿孃給我做身衣裳吧!”拾京高興道,“要四種顏色的,祝福語你變一下,我們族裡,平常的都是祝他早日做父親,當了父親也不會老去,依然健碩有力。但我不要這些,你變一下,就像……就像阿媽祝福我阿爸那樣。”
“怎麼說?”
“溪水不幹涸,情意不斷絕,心如溪中石,永守一人情。”
“噢,懂了。”延半江知道了他的意思,“我想起你們蒼族是怎麼一回事了,母系,我想起來了。聽你這麼說,你阿媽就收了你阿爸一個男人?”
“對!”拾京點頭,“所以我和南柳也要像阿爸阿媽那樣。”
“有點虧。”延半江悄聲感嘆完,又問,“這祝福語要現在說嗎?還是等我把衣服做給你之後,你穿上衣裳再過來聽我說?”
“你可以說兩遍。”拾京說道,“祝福自然越多越好,不僅你,路人只要願意,他們的祝福也算。”
延半江決定隨他高興,不再考慮現實還是天真的問題:“行行行,那我講給你好了。”
拾京半跪下來,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等著她祝福。
他這個動作,讓延半江不嚴肅都不行,她半是心疼半是擔憂,想了想,輕嘆口氣,說道:“那我……就押上我後半生的運氣,祝你和那個小公主的感情,能夠一直天真下去,無坎坷,無阻攔。你二人就……一心一意,不會反悔,從現在到入土前,心相連,不分離。”
拾京微微怔了下,輕聲說道:“謝謝阿孃……”
延半江收回手,故作輕鬆道:“祝福是說了,就看準不準了。”
拾京說道:“阿孃,四色衣要顏色鮮一點的。”
延半江問:“我還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怎麼做……”
“我身上這個。”拾京給她看,“就是這個樣子,四個顏色不一樣的拼在一起就行。”
延半江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是改良過得製造辦官服。
延半江笑道:“幸虧是製造辦,你要是去了別處,敢動官服一剪子,絕對要到刑部領十下板子。”
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沒看出來他身上這個很異族風情的衣服,是火銃製造辦的統一官服。
延半江繞著他轉了一圈,記下了樣式:“行,阿孃記得了,你初五之前來取就是了。簡單。”
“謝謝阿孃!”
“記得給銀子!對了,你那個銀票要回來了嗎?”
拾京這才想起張河山:“……忘了,我今天去問問。”
王府離東街不遠,拾京在東街吃了早飯,又問賣早茶的老大叔要了祝福後,心滿意足地到王府去看北舟和封澤。
他覺得北舟很奇怪,一個月中好像有半個月時間都是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