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依的眼睛埋在深深的皺紋中,此刻,這雙蒼老的眼,流露著冰冷的目光,如同沒有溫度的銀星。
拾京問她:“請告訴我,生與死,你會替我選哪一邊?”
巫依答:“一切看母神的意思。母神若給你祝福,接納你,你想死也死不了。”
巫依滄桑的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也感受不到信仰的虔誠。
她說:“她等扶蒼星,已經等了很久。你的生死去留,十年前早已註定。”
祭壇被一排揹著弓箭腰挎彎刀的蒼族守林人圍住,他們像站崗一般,面朝樹林直立在祭壇邊。
拾京愣然道:“……守林兵?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巫依卻跟早知道事情會如此一樣,她看著拾京,用沙啞蒼老的聲音慢慢說道:“她不放心你。拾京,你走不了的,把心中燃起的叛逆之火熄滅吧,不然絕望的灰燼遲早會將你的心掩埋。”
拾京沉默了會兒,說道:“明天青雲營的人要來和大母談事情,大母需要我來做譯者。”
巫依笑了:“族長的意思很清楚,你難道還不明白?”
她慢悠悠朝自己祭壇下的居所走去。
合上石門前,巫依聲音中帶著拾京聽不明白的笑,慢慢說道:“拾京,你或許不知道,你可比和談的事重要得多。”
☆、第19章 祭典前
赤珠營活捉了幾個神風教教徒,並不用嚴刑拷打;逮到他們的時候,顧驕陽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們就招了。
原來,神風教真的是衝玉帶林下的礦藏來的。
然而他們並不是要和朝廷爭礦藏,而是要給朝廷下絆子。
蒼族佔了塊好地;玉帶林下多少礦藏,恐怕蒼族人自己都不知道。
三年前,涼州銅鐵礦因地勢地形所限;無法再開採下去;朝廷在洪洲和雲州之間,定下了水運更便利;離朔州更近的雲州。
因而,玉帶林這塊風水寶地就被擺在了桌上,不僅朝廷盯著,神風教和前朝舊黨也都盯著。
只是神風教和前朝舊黨早被新朝的氣象磨的只剩半口氣,不成氣候;無法正大光明與朝廷奪這塊肥肉;思來想去;也只能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
神風教教徒把神風教教主的計謀坦白的一清二楚,說教主收到封明月動身前往青雲營的訊息後,就開始了行動。
他們集合涼州的神風教教徒,來了一出聲東擊西,引開赤珠營,讓幾個前鋒喬裝成獵戶樵夫潛入玉帶林,冒充朝廷派來的人,傷幾個蒼族人,之後把鍋往青雲營腦袋上一扣,就算完成任務。
顧驕陽與封明月對視一眼,二人的表情一言難盡。
顧驕陽道:“你們神風教現在有教眾多少?”
“多著呢!”一個俘虜說道,語氣中竟有幾分炫耀,“十里八鄉全都是,教主說了,我們神風教就像風,哪裡有風哪裡就有我們的兄弟姐妹,不僅鄉野裡有,京城也有!”
他自豪完,卻聽顧驕陽奇道:“這也行?能想出這種小兒戲耍般計策的蠢笨教主,神風教非但不倒,竟還能遍地開花?”
封明月笑她:“驕陽,你可別忽視了愚昧的力量。聰明人必是少數,十三州最不缺的就是隻有兩條腿一張嘴卻沒腦袋的笨人,這些教派隨隨便便說點風啊雨啊之類的話,借神的名義行愚昧之舉,只要足夠神秘,總會有人信的。”
那個俘虜不悅道:“明月將軍,你這話就不對了,是看不起我們嗎?我們教主真的很神的,他會預言,他說新朝馬上就要完了。我們教主還說了,人沒有什麼聰明愚蠢之分,只有信神風和不信神風之分,不信我神風的人,生前再有名,死後也都會被風遺忘,無法依託神風投胎轉生。”
他似威脅般看著封明月和顧驕陽,好像在說:“你們不怕沒辦法投胎轉世嗎?”
顧驕陽拍了拍封明月:“聽見沒,提前尋個沒風的好地方,咱倆死後一起蹲那裡,看他們投胎玩。”
封明月拍開她的手,笑著對俘虜說:“謝謝啊,我跟驕陽不投胎也能萬古流芳,與日月共長久,不在乎你們那點風。”
顧驕陽來後,封明月明顯更隨性了些,這種氣氛下都能玩笑。
顧驕陽偷樂完,坐下來問他們:“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佩服你們教主的,你們派去玉帶林的人,都從哪學的蒼族話?”
“嵐城來的先生。”一個俘虜回答,“那人原本是嵐城的藥房夥計,跟我們鄉里的姑娘成了親,就留在我們教中了。他年輕時常跟著掌櫃的進林挖藥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