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琮的這個觀點,法正也深以為然,他本來還對自己看出漢中的重要性而略有些沾沾自喜,但現在看來,劉琮所站的高度比他要高許多,乃是著眼於全域性,遠遠超出了軍事上的考量。
至於甘寧、呂蒙等諸將雖然暫時理解的並不很透徹,但也都聽的非常認真。他們都知道,劉琮這會兒說起這些,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的閒談,必定有其目的。而對於戰略方面的謀劃,又是他們最為欠缺的,哪怕在軍學中聽過劉琮講過這方面的內容,也覺得沒辦法應用。
“諸位弈棋乎?”劉琮環視諸將,見只有法正、鄧賢等出身世家的大族子弟微微頷首,不由失笑道:“這卻是我疏忽了,來人,掛上輿圖。”
待天下形勢圖掛起來之後,劉琮起身,背對著眾人,在地圖上指點道:“從軍事地理而言,天下的地理格局就如一個不規範的棋盤。你們看,關中、河北、江東以及西川是其四角,並、青、荊、三州和漢中乃是這棋盤的四邊,而豫、兗則是其中央腹地。”
“那涼州、交州、幽州還有遼東呢?”甘寧皺眉問道。
劉琮轉過身看了他一眼,笑道:“這些地方固然也有其作用,但天下地域雖然遼闊,起決定性作用的卻主要是我所言的這九大地域。”
他這麼一說,眾人看著這幅天下形勢圖,若有所悟。
“兵法常言山川都會,一般說來在那些既有山地險要可以憑恃,又有江河水道可以流通的地方,才最容易形成戰略要地。你們看看,這幾處東西走向的山河,與幾處南北走向的山河縱橫交錯,可不就是將天下腹地分割成了數個相對**的地方嗎?就拿荊州來說,江陵乃是腹心,外有險要山脈,內有大大小小的江河周流內外,既可以將各郡彼此連線,又可成為運輸之幹流,所以荊州即便處於四戰之地,但只要外圍據點不失,就仍然可以長期堅守。”
劉琮說完之後,轉而指向漢中,又道:“漢中亦如是,只是地方比荊州要小許多而已。相比之下,更倚重山脈之險。而且山脈和江河的戰略意義各不相同。山脈重在阻隔,而貴在有孔道可以通行,江河卻重在流通,貴在有據點可以扼守。”
“有山地險要可以憑恃,則易於在亂世中建立割據,稱王稱霸也好,獨善其身也罷,都能夠形成區域性的秩序,從而積蓄力量,以待時變。有江河水道可以流通,則便於向外部投遞力量,進行勢力的擴張,也便於介入全域性。方才我所言這九大地域,全都擁有這些條件。反觀甘將軍所言之涼、交、幽以及遼東等地,皆地處偏遠,進出不便,難以對天下造成太大影響。”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些地方就可以棄之不顧,而是說在全域性未定之前,這些相對**的地方可以暫時不加考慮。現在諸位應該能夠明白,為何我會對交州聽之任之了吧?”
直到此時,甘寧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劉琮會對交州採取羈縻之策,卻不怎麼駐兵,也不派遣官吏前去治理。
不過漢中應該不會如此,反倒因為漢中的重要性,要採取更為嚴密的手段,將其牢牢控制在手中。
第415章 追兵已至立營守
鏖戰多日睏倦異常,此時南鄭已破,按說大夥兒應該好好休息,不過劉琮之所以會拉著他們說這些,除了要讓他們對戰略大局有個更加清晰的認識之外,還有對接下來的戰略佈局,提前吹風的意思。
而就在劉琮等人在溫暖的漢寧太守府內“上課”之時,高順率領六千餘人馬已踏上了南下的追擊之路。為了增加他這支追兵的實力,劉琮將一百六十餘明光騎將士都暫時劃給他指揮。
寒風呼嘯,穿過山谷中陰森森的樹林,捲起細碎的雪沫,撲在臉上猶如針扎一般。長長的火龍照亮了腳下的山路,依稀還能看到被丟棄在道路兩旁的零碎物什。
斥候不斷的在隊伍側翼來來去去,向高順彙報他們的探查結果。
往巴中去的道路倒是挺寬,但畢竟在山裡,若是被漢中軍設伏,搞不好就會弄個灰頭土臉,高順是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為此他將三百餘輕騎全都撒了出去,務必要確保不被敵軍伏擊。
正是因為高順性格嚴謹而又不失勇猛,劉琮才將追擊漢中軍的任務交給了他。雖然漢中軍很可能急於逃跑而沒有鬥志,但荊州軍各部本就人困馬乏,連夜追擊的話危險係數大增,若是統帥不能夠審時度勢,謹慎的掌握好局勢,很可能會給敵軍造成可趁之機,從而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但是太過謹慎也不行,畢竟這是個一舉擊潰漢中軍,甚至很可能將張魯生擒活捉的好機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