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周瑜饒有興趣的反問道:“何以見得?”
“末將覺得都督是要以當塗為餌,如今剛拋下魚鉤,怎會就此將魚餌取下?”
周瑜含笑道:“不錯!我正是如此打算。”
之所以要如此打算,是因為當塗、陰陵和鍾離三城相距甚近,且隔著淮河還有義成、下蔡乃至平阿的曹軍。若是一舉將當塗攻下,則把當塗這個包袱背在了自己身上,時刻會受到義成曹軍的威脅不說,還有可能被曹軍從四面圍攻。
那麼圍而不攻就不會受到從陰陵和鍾離等地來的曹軍援兵的攻擊嗎?
在周瑜的戰略構想中,他要以當塗為誘餌,逼迫陰陵和鍾離甚至淮河北岸的曹軍前來救援,以此來打破曹軍的守勢,調動敵人跟著自己的節奏,從而在敵軍的運動中加以殲滅。這種威嚇不僅僅是針對當塗的,對於陰陵和鍾離的曹軍以及淮河北岸的敵軍同樣有效。
如果當塗的曹軍損失慘重,很可能就會主動放棄此城,如此一來周瑜反倒會陷入被動。若佔據當塗,則必須派人馬駐守,同時還要保護通往壽春的糧道。那麼再向鍾離進攻之時,荊州軍的力量就會因此而減弱,反過來曹軍的力量卻因為主動放棄當塗,而在鍾離防守中有所增強。
將敵軍的有生力量吸引出城,離開他們所依託的城防,然後在野戰中將其擊敗,那麼鍾離也好,陰陵也罷,都將會大大降低攻城時的難度。若是能將曹軍在淮南的這近萬人馬殲滅,則陰陵和鍾離很有可能不戰而下。
假設曹軍從淮北渡河而來,己方也可利用兵力集中的優勢,將其各個擊破,這樣雖然可能對將士們的體力消耗甚大,但勝利的把握卻同樣大。而且除了周瑜所領的這一萬八千餘眾,還將有七千人馬陸續從壽春而來。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從壽春直接調動黃忠所部。
可是在當塗城下圍而不攻也不可能,否則很容易被曹軍識破己方的戰略,他們或守城不出,或是從淮河北岸透過水路不斷增兵,以加強淮南三城的防守,因此拖延的時間越久,對於荊州軍來說就越不利。
清晨時分,城頭上的守軍將火把熄滅,值夜計程車卒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下城頭,往城下的營帳內一鑽,便沉沉睡去。雖然是仲夏時分,但清晨的微風還是頗有些涼意,只是當曹軍將士看到荊州軍一大早就出了營寨,心中就更涼了。
張喜等將校就宿在南門城樓,得知荊州軍出營之後,張喜連忙披掛好甲冑,立在城樓上往城外遠眺。
“將軍,看樣子荊州軍是志在必得啊。”何茂來到張喜身旁,有些憂慮的對張喜說道。
“只管放馬過來便是。”張喜眯了眯雙眼,聽起來倒是鎮定如常,只是他心中也在暗自打鼓,荊州軍昨夜才到,今天這麼早就要來攻打城池,很顯然是想趁己方援軍未至,將當塗一戰而下。
不過當塗城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攻下的。不但城牆堅固,城外的護城河也既寬且深,這也是借了淮河之水,吊橋一升起來,便等若是一座孤島。要想接近城下,荊州軍必然要費一番力氣。
讓張喜有些意外的是,荊州軍近萬人馬逼近城下之後,卻由一員年輕將領出陣搦戰。何茂見了,指著那個在戰馬上耀武揚威的荊州軍將領說道:“此人便是昨日那個姓朱名桓的!”
張喜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他才不會派人出城與其交戰呢。放著這固若金湯的城不守,出城作戰若是失敗,豈不是愚蠢之極?
不過何茂卻很不服氣,對張喜討令道:“將軍!末將願領本部人馬出城一戰!”
“不允。”張喜淡淡的說道。
何茂揮了揮胳膊,對張喜說道:“將軍,末將這點傷絕對不礙事,末將願為將軍陣斬此人!”
第448章 井闌高聳逼城下
何茂認出城外搦戰的荊州軍將領正是昨日那人,便有些小覷,向張喜討令出城一戰,卻被張喜拒絕,不由急道:“敵軍叫陣,我軍卻閉門不出,恐傷我軍士氣啊。”
“我軍若是出城,才正合敵軍之意。即便取勝,對於我方守城有何助益?若是敗陣,損兵折將才更傷士氣!”張喜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何茂雖然比他年長,卻也不禁縮了縮脖子,不敢再提什麼出城一戰的話了。
張喜調駐當塗的時間不長,以前也從未與荊州軍交過手。昨夜天色已黑,距離又遠看不真切,此時他便眯著雙眼仔細打量著城外的荊州軍。
在清晨的淡青色天光下,荊州軍的陣勢顯得格外嚴整。而最吸引張喜目光的,便是荊州軍將士的甲冑兵器。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