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竿才起來梳洗。今兒她照往常一樣,懶懶的打扮了後,發現丫頭們端上的早膳大不從前了。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一碗白粥搭配三樣時令的小菜,想起以前堆了一桌子的點心糕點,什麼天絲麻花捲,翡翠蒸糕,,還有熱騰騰的酥酪……雖然她大多碰都不碰,但看看就覺得通體暢快啊。哪像現在,這早膳豬都不吃,自己怎麼能吃得下去?一氣之下她摔了筷子,讓丫頭珮兒去廚房指著廚娘的鼻子罵,她則倚著貴妃榻等著廚娘來向她低三下四磕頭謝罪。
沒想到廚娘沒等到,丫頭珮兒卻哭喪著臉回來了。原來她剛趾高氣昂的說明了來意,就被廚娘冷冷的一句:“新夫人交代過了,如今府裡花銷太大,從今兒起就要縮減不必要的開支。夫人自己都主動降低了膳食的標準,姑娘那兒就委屈委屈吧。”給頂回來了。
珮兒還要再罵,廚娘老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只是以前新夫人還沒嫁過來,自己頗為忌憚,如今瞧著,新夫人甚得爺的寵愛,又牢牢把控著管家大權,哪裡是珍珠姑娘可以比的,自己也無須再忍耐她的驕橫跋扈了。
廚娘的底氣壯了不是一點,想到之前這珮兒吆三喝四欺負的自己好不可憐,如今新仇舊仇一起報,拿了把掃帚就揮舞著趕人,只把珮兒攆得抱頭鼠竄,狼狽而去。
珍珠聽了珮兒的哭訴,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碎,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廚娘這麼做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咯!本就氣憤,珮兒的哭訴讓她更心煩。她狠狠挖了珮兒一眼,惡聲惡氣地說:
“沒用的東西!連個廚娘都鬥不過,養你有什麼用!好啊,她不是要縮減開支嗎,我現在就去賬房支銀子,本夫人是皇上賜的,我倒要看看賬房是聽她的,還是聽皇上的!”
當下帶著丫頭珮兒環兒殺到賬房。賬房裡夏管家看著主僕三人殺氣騰騰,暗道不好。果然,珍珠開門見山向他要銀子:
“夏管家,本姑娘今兒需要五十兩銀子,你速度快一點,別攪了姑娘我做正事。”
夏管家愁眉苦臉地對珍珠說:
“珍珠姑娘,不是小人不給,實在是新夫人今早剛下了命令,您和明月、青寧姑娘每人每月五兩銀子,多了再沒有了……”
珍珠挑眉,冷笑道:“笑話,本姑娘是皇上的人,區區五十兩銀子你都不肯給,你就不怕我上報皇上治你的罪砍你的頭嗎?”
夏管家額上冷汗直冒,“珍珠姑娘,小人只是個奴才,聽主子命令替主子做事,混口飯吃也不容易,您就別為難小人了……哦對,夫人還說了,如果你們來支銀子直接去找她,她會給你們銀子的。您就饒了小人吧。”
珍珠眼看圍觀的丫頭婆子越來越多,眾人指指點點實在丟不起這個臉,知道今兒這夏管家是鐵了心不讓自己支銀子了,只得先回去另想辦法。
萃梨居中,珍珠碰上了同樣遭遇的明月,兩人一拍即合,拉上青寧便往錦毓的朧香院而來。青寧清高孤傲,不願斤斤計較,本就不情願隨她二人胡鬧,最後實在禁不起珍珠明月的吵嚷,只得來走一趟。
三人進了朧香院的大門,穿過長長的水榭,繞過七萬八扭的長廊。這裡左一處亭子,右一彎泉眼,假山院落數不勝數,佈置的大氣而又典雅,哪裡是她們的萃梨居可以比的,這新夫人倒真得很受爺的喜愛。想到這兒,姑娘們心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帶路的丫頭將她們領到一間屋子門前,便示意讓她們自己進去。珍珠撩開門簾,那門簾不知是用什麼錦緞做成,觸感冰涼絲滑,輕柔不起皺,像雲霧一般飄飄灑灑。掀了簾子進去,一陣暖香撲鼻而來,珍珠知道這是鵝梨帳中香,極為名貴,她還是從前在皇宮裡聞見過,沒想到林錦毓這裡竟然也有。
屋子不大,陳設卻十分華貴,鎏金塔式香爐青煙嫋嫋,金絲楠木雕花大床前掛著層層疊疊的帷幔,到處流光溢彩,看得人目不暇接。此刻,林錦毓正端坐在鋪著白狐皮的紅木榻上,旁邊倆個丫頭正輕輕柔柔的給她打著扇子。
三位姑娘抬頭掃了一眼,見林錦毓華美優雅,金釵耀眼,通身的氣派雍容高貴,倒讓她們一時不敢直視。
林錦毓坐在上首也打量著她們,珍珠今兒又打扮得和花孔雀一樣,臉蛋兒妖豔,明月稍稍遜色一些,但也讓錦毓多瞧了幾眼。青寧倒是讓錦毓眼前一亮,她膚色白皙,身量又纖細,配著湖水藍的蘇繡織花百褶裙,站在穿得大紅大紫的珍珠明月身邊,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宜人。
三位姑娘向林錦毓行了禮,丫頭們奉上茶碗便各自退下。
珍珠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