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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去非,待成去非禮畢,手中已撿起兩份公文,道:“這是適才一前一後皆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尚書令看看吧。”

成去非上前接過其中一份,略一翻動,雙目陡然一緊,雖於御前,雖向來喜怒罕見於色,卻還是因眼前摺子而動容變色。

年輕的尚書令面容有一剎的慘白,英奴略感訝然,默默看著他,緊接著示意他再讀第二份。

這一份內容則是迷離徜仿,成去非不由思及鳳凰元年那次的幷州之禍,和今日如出一轍,只雲羯人勾結匈奴人如何破城,幷州治所晉陽失守,刺史夏侯紳退據陽曲縣,請求朝廷火速援兵而已。

英奴凝視成去非良久,只覺胸臆間煩悶到了極點,不由踱起碎步來:“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尚書令看眼下該如何是好?”天子的焦慮終究露出一角,蓋因尚書令過久的長考不語而已。

天子顯然等不到朝會,西北將星隕落,邊關胡人猖狂,動輒破城,動輒耀武揚威來了去,去了回,只襯得江左中樞懦弱無能,難道他漢人的騎兵就真的不是胡虜的對手?江左只能束手坐視?

何時御案上能擺上暢快淋漓的道道捷報?英奴不無悲哀地想到,同樣是殷殷碧血無數,可結局總是如此這般難堪,或許邊塞苦寒之地,真的像廟堂之上某些廷臣所言,棄之亦可?腦中此種想法雖只有一瞬,英奴也更為這一瞬而感到悲哀,不覺間眉頭慢慢攢至一處,猶如峰巒凸起,眼底則是一片蕭索的鬱青色。

成去非神情已恢復如昔:“臣懇請今上於明日開朝會,召叢集臣商議對策。”

英奴無語有時,深更半夜,他詔尚書令來,不是為了聽這些敷衍之詞的,一時冷眼看著成去非,道:“驃騎將軍走得突然,卿覺得涼州會亂嗎?”

涼州會不會亂天子不能掌控,可眼下,他的心到底是亂了,明日臨時急召朝會又如何?不過依然是紛紛擾擾亂吵一通,主戰的,主和的,誰人能擔當大任去平叛?誰人必經一路風險去涼州迎柩?還未到眼前,英奴已覺耳畔嗡嗡直響,心頭倦怠。

“今上,涼州刺史李牧身受國恩,雖無大功,可一直堅守邊塞,亦無大過,周將軍雖逝,有他主持大局,一時半會倒不至於就亂了套。”成去非思索半日才道,英奴神色仍鬱郁,目中猶疑,“朕聽聞他母親便是胡人,他本人這些年同胡人亦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互市往來,頗為頻繁,李牧這種封疆大吏,尚書令信得過嗎?”

西北驕兵悍將,江左朝廷不能不權衡利弊,用之防之,自先帝末年始,西北局勢再也不是太傅成若敖領軍時的穩定光景。而如今算是太傅同輩的大將週休,竟無半點預兆就此死於他鄉,天子心中不免傷感,更為憂愁的則是,周將軍一死,成去遠等一眾副將是否能真的駕馭得住涼州複雜局勢。下一步又要擢升何人來都督幾州軍務?

成去非知天子心結所在,又豈是天子一人,廟堂之上,哪一個不對坐鎮各大州郡的刺史都督們心存懷疑?要提防上游荊州許侃,要顧忌西北邊關,還有東北幽冀等地的貌合神離,這些哪一處不無割據一方的實力呢?朝廷便在這年復一年的猜忌中而變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首先疑心諸人是否會趁機造反?是否有不臣之心?

“今上倘擔憂這個,可下一道旨意,命李牧之子扶柩回京,他人一旦來了,今上自有無數種法子能留住他。”成去非略作沉吟,“今上再另遣週休將軍長子攜禁軍半途相迎,一來可縮短時間,早讓將軍迴歸故里,入土為安;二來建康去涼州千里之遙,也省去路上再生事端。”

於禮於情,可謂兩全,英奴點了點頭,稍覺安心:“周將軍一去,涼州群龍無首,尚書令看朝中可派何人?”

成去非頓首道:“臣不敢妄言,涼州情勢複雜,非常人可控,軍國大事,須君臣共議,還請今上稍安勿躁。”

英奴再度頷首:“也好,只是幷州,這前後才安生幾年?不到三年吧?”天子的情緒依然複雜,鳳凰元年的事情歷歷在目,前大將軍險借幷州行加九錫之舉,直到事後,天子才漸漸體察出那份叵測的居心。然而幷州一役雖小勝而大敗,加之王寧先前的胡作非為,把原刺史林敏在幷州經營數十年的家底幾近敗光,留下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待人收拾。彼時,江左衣冠士族更願意忙於求田問舍,擁美姬,賞歌舞,甚少有人真的肯去那邊塞之地,徒受性命之憂。

朝廷再三商榷,終推出揚州刺史府中長史夏侯紳出刺幷州,以衛邊疆。夏侯紳年少時不過是遠慕老莊齊物,近嘉阮生放曠的人物,但其善於懷撫的性格,還是讓朝廷認定幷州由這樣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