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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部分

含糊應了句,卻又聽得一聲,琬寧猛地驚醒,不禁抬首朝榻上看去,漾漾的月光就浮在成去非不知何時睜開的一雙眼中,琬寧紋絲不動地瞧著,一時辨不清真假,成去非則緊鎖眉頭費力道:“琬寧,你發什麼呆,去給我置些水,我渴得厲害。”他頭腦仍帶著沉沉的鈍痛,如身置九仞之下的深淵,底下本火海蒸霞,彷彿只剩無路的千古,如何得清涼一脈,思緒剎那復歸往日明晰,清清楚楚認出自己當下身處聽濤小築,這一切,他自己也不是太過清楚,此刻只覺口乾舌燥,而琬寧痴傻發愣,他不由苦笑,氣息依舊微弱:

“我的娘子,勞煩你給我水行麼?”

琬寧聽他言辭明白,這才回神羞赧破涕一笑,方才的睏意登時消散殆盡,起身為他置了水,見他足足飲去一壺停罷,卻又粗喘一氣,忙扶他躺下,手觸及他額間,竟是冰涼一片,琬寧心下歡喜至極,一顆心砰砰直撞:“大公子,您可覺得好受些?”

成去非慵懶似一隻未得破繭的蛹,無聲一笑點了兩下頭,琬寧略略放心,一時又想哭又想笑的,不知如何是好,成去非半睜著眼,看她這副模樣,遂伸手擰了擰她面頰,並未使得上多少力氣:

“我感覺輕了幾分,你回家中去罷。”

琬寧聞言情急,眼淚一下湧出來:“我不回去!”成去非那隻手無力垂落下來,強撐精神道:“你這是何苦,放心,我死不了的,熬病了你,我又要多操一份心,你就當替我省心可好?”

琬寧扭過頭,低首不語。成去非默默看她半晌,終輕嘆道:“罷了,跟你這種痴人是講不來道理的。”琬寧臉一熱,囁嚅著轉臉看他,成去非虛弱笑道:“還能怎麼辦,人是我選的,是好是壞我自己擔著而已。”

幾句話下來,成去非又覺疲乏,額間斷續仍是出汗,面上也無多少血色,遂不再言語,閉目慢慢睡去。直到那邊虞歸塵夢中一陣驚悸,驟然醒來直往此間奔來,見琬寧依舊痴痴守候,上前正欲開口,琬寧卻起身將他往外引:

“大公子他醒了一回,喝了好些水,額間的熱似是退了不少,我猜,那藥真的起了用處。”她不無欣喜地告訴虞歸塵,虞歸塵先是一怔,隨即露出笑來,“清晨讓他先吃些清淡小粥,賀娘子再為他煎藥。”說著進室內端詳有時,轉身對琬寧道,“我終可安心上朝,還請賀娘子多費心。”

琬寧依言頷首,待成去非又得清醒,先喂下去一碗小粥,方把那藥端來,服侍他喝下,卻聽成去非問道:

“這是誰開的方子?”

趙器也在一旁侍立,見琬寧抿唇不言,臉上羞紅,遂遲疑道:“大公子,這算是賀娘子開的方子,從書上看來的,虧得這無名野草藥,當真是一副便有起色。”

成去非點了點頭,只覺比夜間更鬆快許多,扶額思量道:“既如此,讓官府發公文,佈告百姓,你去宮外等靜齋,這事要快辦,去吧。”

待趙器領命而去,成去非方笑看向琬寧,見她頗為忸怩,端著藥碗也不鬆手,道:“原救命恩人在這裡,我欠這麼個人情,該如何還?”

琬寧立刻一陣臊,抬目看他面上仍算是難看,小聲道:“大公子病了這段時日,元氣損傷,怕要好好調養才是。”成去非哼道:“龍首豕足,我問的什麼?”說著又忍不住咳了兩聲,遂翻身躺下,琬寧勸道:

“大公子再睡一會罷。”

“嗯。”成去非輕輕應了聲,過了半日,琬寧聽得他呼吸勻淨平穩,方悄悄起身去收拾,斂著衣裙提步出了門,立於階上正要長舒一口氣,忽發覺出不對來,籬笆外一直有成家家丁看守的,此刻四下竟了無人影。

四周唯有風掠過鳳尾的颯颯之聲,趙器雖去辦事,其餘人等應在才對,琬寧心中隱約不安,提氣緩緩朝籬笆牆外探去,不過還剩幾步之遙,一股濃稠的血腥之氣迎面打來,混著清晨漸起的暑氣,由夏風準確送來,琬寧只覺手足冰涼,一顆心便堵在喉嚨間,心底驚悸至極,四下寂靜至極,額間登時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身子僵硬如石,足下生根,寸寸骨節,絲絲毛髮,無一不慄。待身後憑空而起一聲淒厲慘叫,琬寧霍然回眸,卻空無一人,那慘叫格外短促,倏然而逝,四下又死一般靜了下來,琬寧驚懼中忽回過神來,提足便往成去非所在房間跑來,剛要踏進去,餘光似乎瞥到什麼,她停下步子,微微側眸,廊下那頭地上鮮血蜿蜒,躺著本留在小築幫忙煎藥的婢子,三五黑影正從婢子身子上錯步奔來,琬寧瞬間失聲,腦子一時空空如也。

她踉蹌後退,脊背突得撞上門框,悶然作響,便是這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