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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解帶已伺候了幾日,前天便告假了。”虞歸塵解釋道,成去非點點頭,“回頭我讓璨兒去一趟。”

京師的天氣這幾日陡然涼了起來,四下木葉微脫,已現秋之敗相,街市攤鋪也已擺滿了應季瓜果蔬菜一類,成去非換以步行,自十全街穿過,沒走幾步,鼻間嗅得一陣炒栗子的香氣,便吩咐趙器:“買上幾份,回到家中給殿下二夫人送去,剩下的拿去給福伯杳娘分了。”

趙器摸了摸腰間錢袋,正要上前,成去非又道:“給我留上一袋。”說著不管趙器,自己只朝那賣各樣鮮花的攤鋪旁走去,挑了幾枝月桂、木芙蓉,一併束好,待趙器回來付好錢,才往家中去了。

回到府中一刻,正迎上芳寒自杳娘那裡來,是以芳寒見過禮後,成去非教芳寒把那栗子拿了:“這是給殿下的。”芳寒忙收好稱謝,並道:“大公子,明日是殿下生辰,亦是殿下生母先貴妃之祭辰。”芳寒說罷便後悔失言,如此提醒,多此一舉,殿下必是不喜的,然芳寒只覺他們的殿下,實在是寂寞,少女孤冷的面容下,雖亦是一顆孤冷的心,許在感情上已乾涸到無法給予,同樣不肯索取的地步,然而小小的婢女卻依然固執地認為,身而為人,畢竟不是生來就享受這份孤冷的。

“我有什麼可為殿下效勞的?”成去非淡淡問,芳寒大窘,捏緊了那紙袋,猶豫片刻,才道:“殿下明日會去鐘山東南的開善寺。”

“知道了。”成去非的回答,芳寒並不能體會個中意味,訥訥行了禮折身去了。

木葉閣裡頭,幾個丫鬟閒來鬥草,並未發覺他進來,直到他剛掀了簾子,稍微弄出些動靜,忙各自散了,唯四兒幾步上前輕語道:“姑娘還在歇息,昨夜似是沒睡好。”

琬寧病秋,夜裡聽風聲如濤,翻衾倒枕的,等到天亮,才得一點朦朧睡意,直到用完飯,身子依舊憊懶乏力,索性仍回床榻沉沉入夢。成去非先命四兒把花插瓶,復又掂了掂手中板慄,此物趁熱吃才得其風味,不過她既好不易入眠,為一口吃的,得不償失,遂把那板栗丟給其中一婢子,讓其分了去。一干人又驚又喜,忙都行禮紛紛道:“謝大公子。”

四兒見眾人歡喜心底很是不屑,又頗覺遺憾,試探問道:“大公子可還要進屋?”成去非擺擺手,不著一言,就此仍回自己書房。

翌日,成去非無朝會,換了件常服,便往樵風園來,明芷已親自收拾好一具包裹出來。成去非一面見禮,一面瞥到那包裹上繡的正是折枝蓮,上頭託以“□□、法螺、寶傘、白蓋、蓮花、寶瓶、金魚、盤腸結”號稱“八吉祥”的圖樣,至於內裡裝置何物不得而知。

明芷並無詫異處,只道:“喬龍畫虎,這種事大公子也做的來?”成去非面不改色:“殿下還是當我打勤獻趣好了。”芳寒在一側雖聽不太懂,看兩人神色,卻暗自叫苦,片刻功夫,這對夫妻出了府門,車馬俱已備齊。兩人再度共乘一車,前後不過隔了三五日,仔細清算,從未如此頻繁過。

除卻趙器駕車,再無他人,駛出長幹裡三四里地,閭里街巷的熱鬧便透過簾子也可知其一二,明芷不為所動,只闔目養神,外面的車水馬龍,行人如織,俗世的熙熙攘攘,絲毫不礙她築起一方屬於自己的清涼世界。然而冷雋超然的少女並非樂道遺榮,相反,她需要金堆玉積,化作觀音手中淨瓶之水,來供奉她枯寂的青春之軀。

車駕遷延到開善寺前,成去非先行下車,這一回,明芷並未拒絕他出自本心的攙扶,親自抱著那包袱,朝寺門前走去。兩人裝扮皆無顯眼處,由外人看來,不過一雙年輕夫婦來參拜而已。

而進了山門,信眾往來如常,成去非略覺不妥,不過明芷神色如常,待兩人行至過雨道,便再也不見一個信眾,一眾僧徒似早在恭候,為首的主持,披髮赤足,身攜一枚古鏡,看上去十分怪異,一眾人只默默躬身行禮,明芷遂合什還禮:“神僧近日安否?”主持不答,反問道:“殿下安否?”

說罷引他二人前行,過一三絕碑處,上面清晰刻有“淨土指南”四字,方想起之前所聽聞的殿下親賜字一事,想必就是此處了。他無心聽二人打機鋒一般的對答,只隨意觀賞兩側,古樹參天,枝幹虯勁,而那重簷九脊琉璃瓦,熠熠生輝,殿前露臺寬敞異常,前面便是無量殿了。

見明芷一路禮佛,期間淨手數次,直到她要入無量殿拜法師坐像,先於殿前便匍匐而跪,高舉雙手與額頂持平,躬身敬拜不止,成去非見此情狀,不知她到裡面要做出何等更甚於此的舉動來,心底微微煩悶,遂止步駐足,道:“臣在外相候,請殿下自行奉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