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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負責?”下首的一個御史斂色問道,顧曙道:“諸位皆善未卜先知,某是不能,某隻為當下負責,日後之事,無論何事,自然由天子定奪,卿問某,實在是刁難。”他為人素來謙和,無論高門寒庶,皆一樣的假以辭色,是故這御史言辭頗為無禮處,顧曙面上並不計較。

話說到這份上,反倒不好叫人上躥下跳,尤其顧曙言辭間已牽涉天子,英奴頓了一頓,也不評價兩人之間的對詞,只道:“總歸朕德行有虧是為一面,另一面,”他忽放緩了節奏,“朕是否當免斥三公以避災呢?”

如此耳熟的腔調,百官在稍感迷茫回憶中不多時尋出了蛛絲馬跡,鳳凰元年,前大將軍曾借日食發揮,免斥太尉溫濟之。兩幕何其相像,然事情卻難能同日而語。有機巧者,已出列道:“此事皆因臺閣佐君不明而致,今上向來虛心納諫,胸懷如山似海,一分塵土可增山之高,一滴水露可增海之深,今上只需繼續廣開言路,天災便可自行消退,今上無須自責,亦無須讓三公無辜受累。”

既牽涉到三公,虞仲素自不能再坐住,持笏跪倒緩聲道:“臣有失責之處,願領罰。”成去非在一旁冷眼望了許久,既無天子問話,他是斷然不會輕易開口。

中書令張蘊緊跟道:“諸位這哪裡是在彈劾臺閣?分明是在怪今上不明不察,方才顧大人的話已經很清楚,諸位是否太過敏感了?今九州山原,京都城闕,僧徒日廣,佛寺日崇,法門雖不同於俗世,但也保不齊有個別敗壞之徒,老臣昨日方向今上進言,此次勘檢不該僅僅止於清點人數財產,如發現有犯罪者違戒者,當命其還俗,抄沒貲財,沒入賦稅徭役,這難道不有益於整頓風氣?神佛非俗人,可寺廟裡並非都是神佛,諸位如連這一點都看不清,那就儘管繼續彈劾臺閣好了。”

殿上一時默了下來,百官未曾想到中書令素來司馬稱好的作風,此時卻強出一頭為臺閣說話,至於那更進一層的上諫,則也更引人遐思,正都思想著,聞天子道:

“天災是否因此事而起,諸卿擔憂地不無道理,中書令顧僕射所言朕也不能不察,人主之言,不可不慎,這件事,朕看不如這樣,朕一人擔著,寫份罪己詔,至於勘檢,該怎麼查還怎麼查,等過段時日,倘還招禍事,我等君臣之間,再商議定奪,諸卿覺得如何?”

百官紛紛伏拜在地,不成想天子說出這番話來,或雲今上體恤入微,或有大司徒反覆請罪,天子的話已是入情入理,無可指摘,御史們無言可辨,再折騰,便是置君臣之禮於不顧,遂默默歸位不語。

待散朝路上,張蘊有意放緩了步子,略略等候成去非趕上來,方道:“成大人如今也是錄尚書事重臣,方才就那麼看著廷臣們吵,自始至終,都不肯出來替臺閣說上一句,是否沉默太過了?”張蘊從未如此直白過,成去非略笑了笑:“大人關鍵處挺身而出,一點也不含糊,哪裡還需要晚輩出頭?”張蘊長嘆一聲,“成伯淵……”話未說完,只是頻頻搖首。成去非道:“大人前日跟今上的進言,就是晚輩且都不曾想到。”張蘊卻道:“成伯淵就莫要在我這個老頭子跟前假意了,我只奉勸一句,當張弛有道,不可刻薄過甚。”

成去非微微垂首:“晚輩還是要謝大人今日仗義執言。”

張蘊皺眉笑道:“我是為天子,是為社稷,何來要你說謝字?”說罷拍了拍成去非肩膀,振袖而去。

前面虞仲素也正緩步而行,成去非想了想,大步追了上去。

“今日險些連累大人。”成去非道,虞仲素呵呵笑道:“聖主英明,我談不上連累不連累,倒是阿灰今日言辭犀利,後生可畏,我們是都老了,陪你們幾個小子折騰不起多少時日,日後行事要想的再周全些。”大司徒同中書令一樣,語重心長過後,是幾下頗帶意味的拍肩動作。

臺閣一眾曹郎則負起手背,時走時停,偶有幾句入耳,無非還是憤慨:

“哼,□□夜哭,這個時候想起來彈劾了!”

“真也是奇怪,御史臺那些人,除了中丞大人喜好直言不諱,其他人何時這般能耐過?何人給的底氣?”

“我看太史令也頗為可惡,大司徒尚出來領罪,他倒裝糊塗了。”

“可不是裝的糊塗,太史令是真的糊塗,這幾年掌管天文,勘測氣候,有幾回準頭?今年盛夏,有一場雷,直劈了他家老院,眾人不都在問太史令大人是算到何處去了?”

“此事倒真的在刁難人,太史令又不是神棍,這樣的事如何能預測?”

這一行人說著說著便笑將起來,鬧了幾日的事,一場朝會下來,便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