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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自然,大司徒又與支林幾人在府裡闊談入夜,這其中便無人可得了。

自此; 鳳凰五年仲冬朔當日; 中樞終下敕令:十三州內一律禁私養沙門,違令者斬;除建康留三寺,每寺可留百十僧人,上等州治留兩寺,每寺可留五十僧人,各郡縣留一寺,每寺可留二十僧人,其餘人等皆令還俗; 尤以無牒者; 有虧奉誡者為先,另,可倡說義理者、山居養志不營流俗者、年事已高專心事佛者及廬山諸寺不在裁汰之列;其餘寺廟一律摧毀;所有廢寺銅像、鐘磬悉交鹽鐵使銷熔鑄錢入庫; 鐵器交本州鑄為農具分發與民。

如是一來; 明眼人皆看出罷佛大勢所趨,無可挽回; 御史臺偶有上奏,虛張聲勢幾回; 一切奏呈皆如石沉大海; 半分回聲未得。眾人清楚天子曖昧不清的態度之下; 實為支援,而兩宮之一太后卻在召見了大司徒後,且又單獨召見了成去非。

清晨的朔風捲著寒意,刮過臉面,一陣涼,一陣疼,成去非接到詔旨後,此時已穿戴整齊,恭立在了太后寢宮外。執守的正是內臣黃裳,見成去非來了,向他道:“天寒地凍,請錄公來側殿相候片刻,太后剛醒。”

“無妨,我在此等候即可。”成去非道,黃裳微微頷首,看著他道:“寒風有時,錄公自己留意莫要招了風寒。”慧心人專用眼語,兩人相視片刻,黃裳默默折身返回殿內。

太后正在梳髮,待黃裳身影出現在銅鏡之內,笑道:“你這老勢利眼,但凡是重臣,都要親自去迎,哀家倒看你能巴結上他們哪一個。”黃裳賠笑道:“萬事逃不過太后法眼,老奴出醜了。”

“罷了,這份殷勤,也是你替天家給他們的,讓成去非進來,”太后掩面遮去個呵欠,隨即放下衣袖,又道:“等一等,我怎麼覺得這個髮髻不好看,重梳罷。”黃裳恭謹回身道了聲“是”。

半個時辰後,聽得外頭鐵馬作響,風勢驟大,黃裳才領命將成去非迎進來,留意到他唇色已有些發白,且肩頭不知怎的落了片殘葉,遂上前揚手輕輕替他拂去低聲道:“老奴僭越了。”

成去非略一側眸,並未說話,徑直入了內殿,朝太后見禮道:“臣恭請太后萬壽金安。”太后笑道,示意他入座:“我今日來是要向你討個恩典的。”成去非忙又起身賠禮道:“太后折煞臣。”

“我也不瞞你,近日朝事我多有耳聞,”太后手中輕捻檀木佛珠,語調綿綿,“皇帝自登基來,我不過吃齋唸佛,所祈求者無過於為國祚黎庶,佛祖庇佑,國朝雖不敢稱盛世,卻也大體平安無虞,皇帝不懂事,如今鬧出這麼大動靜,爾等做臣子的,不舉其失,難道不是為臣的恥辱?御史臺那幹人,也不知是做什麼吃的,皇帝年輕,他們一個個加起來成百上千歲的,也不懂事麼?”

太后這是柔中帶刺,句句切在要害,有意盪開,成去非默不作聲,聽她如是說上一陣,那口氣順完,方道:

“今上也是為天下計,建康前有雹災,後有西北暴雪,且又拖欠著軍餉,無一處不需用人用錢……”成去非還未說完,太后打斷道:“我不是聽你來算賬訴苦的,只想知道,此事就壓不下去了嗎?你總知臺閣這幾年,天下要務無一不清,這件事上怎麼就糊塗了?”

成去非默默聽完,從袖管中窸窣掏出一件東西來,畢恭畢敬呈了上去,太后微微詫異,不知他這是何意,遂拿過看了:不過一方羅帕,料子是內府的。太后一眼認出,再細看那上頭兩句詩,登時變了神色,雖奮力剋制,手底還是微微顫動了一下,四下一顧,黃裳立刻會意,命人都退了下去。

“這從何處得來的?”太后雖如此發問,可腦中已朝某個方向演義,成去非低聲道:“這是殿下的東西,幾月前括檢所得。”

太后不由氣得直抖,所猜所慮,被成去非輕描淡寫和盤道出,正欲發作,轉念一想,仍平聲問道:“怎就到了你那裡?即便是有司勘檢,尋出這樣的東西來,為何會想著往你那裡送?”

成去非皺眉抬首:“太后不知,此物自一名喚神秀的比丘處抄出,此人甚是可憎,他那裡女子私物不勝列舉,更時常於僧徒中炫耀,難免有人攜了私心報復,是以才檢出這些東西,臣不知當時具體情狀如何,只知東西的確是送到臣家中,有司雲不敢留之,臣雖問了話,有司始終不肯詳說,事後,臣方明白,這不過是給臣留些臉面。”

氣氛僵硬得緊,太后默了片刻,道:“明芷如何說?”成去非垂首道:“殿下只說隨意賞賜的,並無他事。”太后不由作色道:“賞金賞銀在常理,她賞這麼個東西怎麼說!”成去非面上黯然:“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