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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送去,或是插枝所用的一束束,或是整盆不動。今年天剛入秋沒多久,自己就命人給成府送了過去,成去非這是頭一回管自己要這東西,虞歸塵不知他作何用,也不多問,道一聲“好”,彼此放了簾子,各自離去。

都水臺值夜的小吏們竟不在前院,趙器剛尋到,就見眾人一頭紮在一處,正在擲色子,其中一人擲得一副“雉”子,四煙一白,得意忘形地對旁邊人炫耀道:“非不能盧,不願忘而已。”氣得他人直翻白眼,直著脖子嚷嚷:“那就請老兄再擲一個我瞧瞧!”

隨後,此人擲出一手四子全煙,只剩一子還在打轉時,眾人的心隨即狂跳起來,只聽他大吼一聲“得盧!”,果然擲成了一副“盧”子。

眾人先是驚愕,不免喪氣,紛紛掏錢往几上一扔,皆憤憤不平道:“這般玩樂一點意思也不能得了!”

此人笑嘻嘻一把攬過散落的錢財,正欲再誇口,忽瞥見趙器,一時覺得面熟,卻又想不起是哪個,朝眾人打了個眼色,這些人窸窸窣窣回身,不知是哪個竟認出了趙器,扯了扯這人衣袖,小聲提醒一句,嚇得這人面色一瞬變得慘白,反剪著手把那些錢往後推了去,才上前諂著笑問:

“不知閣下此時來府衙有何事?大人們早已散值了。”

秋分後,自中樞到各有司,皆於申初時刻便散值,這人刻意提及,趙器瞥他一眼,並不理會,只問:“史大人回家了?”

人群中便有人搶言:“史大人甚少回府衙,來去匆匆,這些日子忙於疏通淤河,屬下並不知大人此刻身在何處。”

說完旁側即刻有人踩這人一腳,一副就你嘴快的神情,說話這人醒悟過來,後悔不已,垂首避開趙器的目光,一時四下裡除了外頭風雨聲什麼也聽不到,趙器倒無難為他們的意思,散值後無聊消遣,他不是不能理解。

既然問不出什麼,趙器只得折身出來,跟成去非回話:“大公子,史大人不在裡頭,他們也不知史大人人去了哪裡。”

茫茫雨幕,就是負責賑災的尚書郎李濤業已歸家,上工的百姓亦不見蹤影,趙器猶疑道:“史大人會不會回家了?”

正說著,只見前頭一團水汽中忽衝過來兩個人影,這兩人沒留意此間情況,一面摘了箬笠,一面解掉蓑衣,兀自抖了幾下,彼此相視朗聲笑起來,一個道:“史兄堪比落湯螃蟹!”史青也不惱,立刻針鋒相對回道:

“那嚴兄方才跑那般急,捧頭鼠竄而已!”

言笑間,腳下已經積了一灘水,趙器見這兩人竟光著腳丫子,邊說就要往府衙裡走,遂輕咳示意:“史大人!”

史青這才看到趙器,微微一愣,等瞧見成去非現身,忙拱手道:“下官失儀。”他身旁的副官並不認得成去非,見史青如此,也隨即跟著見了禮。

成去非擺手:“兩位不必多禮。”

“請尚書令進去說話,”史青見成去非半邊身子都已被雨沾溼,連忙往裡引,這邊趙器已撐開了傘,一行人遂往史青辦公的屋子裡去了。

此間陳設極為簡單,案几上不過些筆硯文具,西牆設有一榻,卻堆滿了各類輿圖,幾頁朱窗仍洞開著,那位嚴姓副官見狀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上去關窗,嘴中抱怨道:“定是這邪風給刮開了!”

說著轉身去那些資料輿圖,仔細了,確定並未洇溼才長長舒了口氣,不意迎上成去非投來的目光,微覺尷尬,便退至一側整理東西去了。

“今日忽就落了這場急雨,我來看看李濤事情辦得如何,順道來你這裡也問問進展。”成去非話剛說完,發覺這兩人身上早是溼透的,遂道:“兩位還是先換衣裳。”

史青兩人忙同聲辭了,成去非卻往外頭走了幾步,頭也不回道:“兩位倘是著寒病倒,誰來急人之困?朝廷還等著你們拔丁抽楔,換了吧!”

看推辭不過,兩人把平時小憩時權作鋪蓋之用的舊衣換了,窸窣一陣,史青方道:“請尚書令大人移步。”

成去非踱步而回,等史青鋪好了輿圖,又挪過一盞燭火,他便近身稍稍往前傾了傾身子,聽史青道:

“受寧鎮山脈阻擋,自古以來,淮河到石頭城便要繞城折向西北入大江,”說到這,史青忽露出一抹愁色,“上回下官跟尚書令說,堵不如疏,確是治水的圭皋,可淮水入江,建康這個地形,真的要讓死水害河河宴水清,並非易事,自淮水源頭算起,這一路到入江,每一段具體形勢不一,實難統一規劃。”

話裡似有畏難之意,成去非明白他這是遇到了難題,遂笑道:“人常說,蝨多不癢,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