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臉,在這幽暗的屋子裡看著他的臉,似也看不清,想反問一句:如何就病得更重了?
外面忽有腳步聲在接近,很快就到了門口,傳出李硯低低的聲音:“姑姑,可好些了,我能不能進來?”
棲遲聞聲收斂,伸手推了一下伏廷。
他手卻沒松,還是扣著。
她又推一下。
“姑姑?”李硯大概以為她睡著了,聲更低了。
“何事?”伏廷終於鬆了手。
還不想真叫她的病加重。
李硯聽到他在,聲高了些:“姑父,小義叔讓我來問問姑姑如何了,何時可以走。”
伏廷看著她:“你到底還歇不歇。”
棲遲撫一下衣襬,輕輕搖頭,看他一眼,唇抿著,緩步出門去了。
他看著,心想彷彿是他欺負了她一般。
到了外面,李硯已經等去門口了。
曹玉林在櫃檯後坐著,他不認識,所以也無話可說,只能站在門口。
棲遲攏一下披風,在凳子上又坐下來。
曹玉林自櫃後站起身,看了一眼棲遲,覺得她臉上紅似退了些,又似更重了,道:“嫂嫂若覺得沒好,再在這裡歇上片刻也好,反正三哥也等到現在了。”
棲遲轉頭,正好看見伏廷從小門內大步出來,眼神在他身上輕輕掃過。
伏廷看她一眼,對曹玉林說:“不歇了。”
說完出門去了。
外面的人得了命令都忙碌準備起來。
棲遲看一眼門口的李硯,忽而意外,羅小義今日怎會支使起他來了。
平常有什麼事都是他自己走動的。
外面已準備好,李硯走過來,想要來扶她。
棲遲擺手,自己站了起來。
站起來又晃一下,想起方才伏廷在那屋裡乾的事。
她撫一下被他手掌揉過的披風,站了站,才邁腳。
曹玉林過來送她,一路送到門口,停住了,沒出去,跟在她身後低低說:“嫂嫂的事我都記著了,他日尋了機會再去找嫂嫂。”
棲遲點頭,出去了。
伏廷站在馬下,看著她過來。
棲遲與他視線撞上,他迎著她注視,翻身上了馬。
她看了一眼,忽而見到他身後的遠處,羅小義坐在馬上,離這裡很遠,只在那頭等著。
她回頭低聲問李硯:“他這是怎麼了?”
李硯順著她目光看一眼:“姑姑問小義叔?”
他左右看看,猶豫了一下,墊著腳,湊到棲遲耳邊低語。
方才她睡著的時候,李硯聽見他姑父的近衛裡有人在閒語。
說以前羅小義追著裡面的那個黑衣的女子寸步不離,後來被甩了冷臉,便再也不接近了。
李硯不是個愛道是非的孩子,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也是一知半解,他也不明白為何被甩個冷臉就何至於不見了,只能照著原話搬給他姑姑知道。
棲遲聽了詫異,便又想起曹玉林先前說,她是隨羅小義喚伏廷三哥的。
卻沒料到能說會道的羅小義還會有這種時候,不禁又回頭看一眼酒廬,緩步登車。
伏廷打馬過來,貼在了車旁。
剛才他已聽見她和李硯在竊竊私語,看了一眼窗格,又看一眼遠處的羅小義。
車馬上道,駛出去。
羅小義打馬迎了上來,又和往常一樣說笑:“三哥,嫂嫂休整了一番好多了吧?”
伏廷掃他一眼,低罵:“慫貨。”
羅小義嘴一閉,調轉馬頭去邊上了。
第二十四章
因著棲遲這一場病; 回程這一路行得很慢; 在驛館裡拖了兩日不說,每每車馬上道幾個時辰還會停頓休息一番。
眼下; 又停在了道上。
眼前就一條道,左右都是坡地荒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若非為了休息而休息; 可真不是個適合停頓的地方。
羅小義坐在枯草地上,衝著旁邊笑:“三哥可真夠疼嫂嫂的; 要在往常,咱們一個來回都走下來了。”
他琢磨著,之前的事一定是都過去了。
此行帶他嫂嫂出來一趟; 可真是帶對了。
伏廷坐在那兒,仰頭灌了口酒,塞上酒塞時掃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
羅小義的笑頓時僵了; 知道他三哥說的是什麼事; 伸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