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陽也走過來對我們說:“走吧,爺爺的遺體就停在裡面。”說罷,朱陽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
很快就有一個老頭開啟了門,正是前幾日我們見過的老師傅之一,他一看是朱陽,就說:“陽子回來了啊。”說完看見了我們,大概也知道我們是來幫忙的,就衝我們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
朱陽走在前面,率先邁進了店裡,只見此前朱紙紮坐的那張老舊桌子已經被放在了牆角,店裡密密麻麻地擺了些紙人紙馬,看樣子,前廳都被臨時用來放白貨了。
朱陽說:“爺爺的遺體停在後面的正房裡,那裡本來是我們這裡師傅們的操作間,所以把裡面的東西騰出來放在了這裡。”
這店裡沒有了我們第一次來的井井有條,看樣子少了主人,整家店的脾氣也變了,像失了魂一樣,我們也不在店裡多作停留,而是跟著朱陽身後,直直地走向了院子裡。
我記得院子裡放著許多棺木和紙紮,現如今也不知道被放去了哪裡?之前在另一側的帆布篷現如今變大了幾乎2倍,被搭在院子的正中央,似乎已經成了朱紙紮的靈棚。
那大棚的兩側堆滿了一層層的花圈,看樣子朱紙紮老爺子生前還是很受人敬重,按照行裡的規矩,逝者和活人陰陽兩隔之後,就不再是同路人,因此我們對待白事並沒有普通老百姓家那麼鋪張,也沒有那麼注重形式上的東西,更多的是存在心裡的一份情意。
但是朱家卻恰恰相反,大概是平日裡做慣了白貨生意,因此講究起來比尋常百姓家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大概是因為後院裡剛剛出了事,因此並沒有什麼人,東方亮看這靈棚搭得如此寬敞,可是裡面卻連一個披麻戴孝的人都看不到,也有點納悶,就問朱陽是怎麼回事?
朱陽說,朱家本來就人丁凋零,爺爺就他爸這麼一個兒子,早年間爸爸出了車禍,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好在自己算是朱家目前唯一的血脈,而上次我和東方峻來時碰到那些老頭,則全部都是朱家的老夥計,並不在戴孝之列,除此之外,朱陽的妹妹朱陰此刻正在靈棚後的正房裡,守著爺爺的靈柩。
東方亮聽罷點了點頭,就讓朱陽帶著我們去看看朱紙紮前輩的遺體,我們也好給他磕個頭,燒張紙錢,寄託哀思。貞畝歡劃。
一般來說,人亡故後的當天,入殮完畢以後,要在棺木所在的房屋門口搭一座靈棚,靈棚中間掛一道簾,簾子中間會有一個“奠”字,此外左右還有一副對聯,寄託著對死者的哀思,一般無非就是些“一生行好事,千古流芳名”,“悲聲難挽流雲住,哭音相隨野鶴飛”等等。
簾子前則放一張桌子,上面有亡人的遺像和孝子賢孫們獻上的貢品和香燭,而靈棚的左右兩邊還有一副更大的對聯,一般都描寫死者的一生,什麼“耿耿丹心垂宇宙,巍巍功業泣山河”,“志壯情豪誠可敬,赤誠坦白留美名”。
而朱紙紮老前輩這兩幅對聯則頗為醒目,裡面那副寫著“天上大星沉萬里雲山同慘淡,人間寒雨迸千靈笳鼓共悲哀”,外面這副則寫得劍走偏鋒,看樣子懷著對朱陽朱陰這些後輩的期待,寫的是“紙紮等身生不死,子孫維業業長存”。
對於守靈來說,一般也有規矩,現如今朱家至親後人只有朱陽朱陰兩個人,因此男主外女主內,男孝子坐在靈棚兩側,招呼弔唁的賓客,女孝子則在靈棚後面的屋內,坐在棺木兩側。
除此之外,客人弔唁也有規矩,如果要是在以前,客人接到報喪貼後,第二天中午前會來弔唁,因此女孝子們都要哭路,就是從客人一進村就開始哭,一直哭道靈棚內,女客人則不在靈棚前祭奠,而是直接進到屋內,坐在棺木周圍。
可是現如今朱家人丁凋零,想按照規矩走根本不能實現,幾個老頭站在院子裡似乎在張羅些白事接下來要進行的環節,對我們點了點頭就低頭忙自己的事了。
朱陽帶我們繞過靈棚,走進了停放著朱紙紮前輩屍體的正屋,此刻我就看見正當中放著一口巨大的棺木,看樣子應該是早年間就備下的老棺木了,木頭的顏色發舊,看樣子上了不少道漆,棺材的上面罩著一個紅色的布罩,上面畫了些凡人昇仙的圖畫,煙霧裊繞,很像寺廟裡的壁畫。
棺材的正前方放著一張一平米左右的小方桌,上面供奉著朱紙紮老前輩的靈牌,還有一個香爐,上面插了三根香,騰起陣陣煙霧,除此之外,還放著油燈グ酒壺グ紙錢グ燒紙等東西,桌子的前面擺著一個已經燒得烏黑的砂鍋,裡面積滿了紙灰。
一個身穿孝服的女孩跪在那裡,應該就是朱陰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