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時評加以駁斥。史量才在國民黨當局的眼中也就逐漸成了一種可怕的力量。
1932年5月5日,《淞滬停戰協定》簽訂,“一二八”抗戰以失敗而告結束;但是,它呼喚起人們的抗日熱情,教育人們拋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史量才經歷戰火的考驗,愈益看清不能指望這個政府領導抗戰;相反,要堅持抗戰,必須反對這個政府的一系列方針。這樣,史量才的政治態度也就起了顯著的變化,成為國民黨政府反對派的一名代表人物。
四
1932年7月16日至8月21日,前後共37天,當時發行於全國的《申報》,只能在滬、寧、杭這個“小三角”範圍中遞送。南京以北、杭州以南地區的讀者,突然被中斷了他們一直訂閱的《申報》。這就是《申報》歷史上著名的“禁郵事件”。
開始時,《申報》社並未發覺。每天仍把八九萬份報紙“發往”外埠。然而,這些報紙除部分運往南京、杭州外,大部分被扣壓在郵政總局的地下室,深夜又被運往龍華燒焚。直到7月20日,事件發生的第四天,目睹這一切的郵局某職工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以“史知名”的化名給史量才寫信,如實告訴他國民黨當局扣壓《申報》的情況。7月21日,《申報》又接到蚌埠、徐州、南昌等地分館的查詢函電,才真相大白:原來這次“禁運”很不一般,是蔣介石親自批示,由上海警備區司令部派員駐上海郵政總局監督執行的。
原來自“一二八”淞滬抗戰結束之後,史量才對國民黨的離心煩向,愈益明顯。他對國民黨當局的譴責不僅是對外政策,即不抵抗主義,而且涉及到對內政策,即“剿共”政策、一黨專制。早在斌一年的4月6日,在抵制汪精衛的所謂“國難會議”時,《申報》就發表《由訓政達到“真”憲政之質疑》的時評,說:
“即就政府本身總攬五權而言,權勢依庇,遑言考試;軍閥橫暴,幾見監察?立法傳為紙上談兵,司法尤為每況愈下,行政則漆黑一團……此則所謂訓政,特變相之專制耳。”
將國民黨法西斯專政的面貌刻畫得淋漓盡致,說明它與國民黨當局的矛盾已十分尖銳。1932年6月間,蔣介石親自出馬開始所謂第四次“圍剿”;《申報》在史量才、宋慶齡、楊杏佛、陶行知、黃炎培等作長時間的商談後,分別於6月30日、7月2日、7月4日發表了由陶行知撰寫的三篇論述《剿匪與造匪》(一論、再論、三論)的時評,鮮明地提出了自己反對內戰的政治主張,他說:
第二章 報業鉅子史量才遇刺案(6)
其一:“今日舉國之匪,皆黑暗之政治所造成。一面造匪,……一面剿匪,匪既絕不能以剿而絕,或且以剿而勢日以張大。……所剿之匪,何莫非我勞苦之同胞,何莫非飢寒交迫求生不得之良民。槍口不以對外而以之剿殺因政治經濟兩重壓迫鋌而走險之人民。正如楊杏佛氏所言:“對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之日軍,既委曲求全,禮讓言和,請其撤退;獨對於國內鋌而走險之人民,則竟動員大軍,大張撻伐。此誠吾人所不解者也。”
其二:“政治黑暗如此,如滄地獄,是正即所謂官逼民變。官逼民變,民安得不變?既逼民變,復從而圍剿之,事之可悲,孰逾於此!”
其三:“今日之所謂匪者,與其謂為由於共黨政治主張之煽惑,毋寧謂為由於政治之壓迫與生計之驅使。政治如不改革,民生如不安定,則雖無共黨煽惑,紊亂終不可免。歷史上之黃巢、李自成、張獻忠以至袁世凱時代白朗之亂,即其例證。故今日剿匪為揚湯止沸;澄清政治,安定民生,乃為釜底抽薪。”
7月初,南京又發生了有名的“中央大學學潮”。《申報》報道了這次學潮的經過,又發表評論說:“外患之刺激,政治之混亂,生活之不安”,是近年來學潮愈演愈烈的“起因”,把鋒芒直指蔣介石政權,使國民黨當局如坐針氈。教育部長朱家驊、上海教育局長潘公展將《申報》上的評論摘要,向蔣介石作了報告,並說,“上海報閥史量才利用他的報業權威,勾結上海的一般無聊文人,專做‘危害黨國’的工作”。蔣介石看了,親筆批了“《申報》禁止郵遞”六個大字。“禁郵事件”,遂由此釀成。
史量才對“禁郵”這一手,極為氣憤,為了表示反抗,他不惜花費巨資用普通郵寄的辦法,將幾萬份報紙化整為零寄往外埠。與此同時,他接受宋慶齡、楊杏佛、陶行知等人的建議,派秦墨曬去摸清原因,瞭解蔣介石的意圖。可是秦往返於南京、南昌、漢口多次,蔣介石避而不見,最後由楊永泰(“剿匪總司令部”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