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到了地方,我付錢下車,熟悉瀋陽的人都知道,文官屯火葬場是個荒涼地方,周圍連路燈也沒有,都是土坡和荒地,根本沒有人家,只有幾家專賣喪葬用品的店鋪亮著燈。殯儀館二十四小時營業,他家大門常開啟。我走進院子,院裡停著幾輛汽車,不少人在院中走來走去,像在漫無目的地散步。遠處哀悼廳方向傳出隱約的亮光和哀樂,有人正在設靈堂。
正在我迷茫的時候,陰影中看到有個人影在朝我揮手,然後慢慢轉身走向靈骨塔方向。我下意識跟著走過去,到了靈骨塔入口處,順樓梯來到二樓,辦事大廳中燈光亮著,看塔的工作人員坐在門內的辦公桌前,頭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辦公桌上的收音機裡還播放著單田芳的評書。
我隱約看到有個人影辦身進了塔內,就輕手輕腳地走進辦事大廳,進到靈骨塔中。這家殯儀館的靈骨塔並不是塔狀建築,而是兩層的水泥房,裡面都是一排排的木架,分成無數個小格,每個格大概有十五寸電腦螢幕那麼大,能放進骨灰盒,外面是帶鎖的小玻璃門。有很多空著,那是還沒被佔用的位置。站在黑黝黝的大廳中,我不知道應該幹什麼,黑暗中看到一個人影慢慢拐進某排木架,我就跟了過去。
來到這兩排木架中間,空無一人,我掏出手機調出閃光燈照亮,一排一排地照過去。每個小格的玻璃門上都貼著寫有姓名的貼紙,我忽然看到有個玻璃門上的貼紙寫著“鄭永貴”三個字,名字上面有編號,下面標著死亡日期,這個我記得很清楚,是05年11月19日。
這居然是那個八十一歲的末陽男鄭永貴的靈骨塔,小格里面並沒放有骨灰盒,看來當初孫喜財確實把它給徹底扔掉了。但我卻發現裡面放著三張照片,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拿出來,見照片上散落著幾十根彎曲的、長短不齊的指甲屑,如果不是仔細觀察,還真發現不了。這三張照片,第一張是我在佛牌店裡整理貨架,第二張是晚上在路邊燒烤大排擋啃雞頭,還有一張竟然是我在佛牌店的衛生間裡小便!這三張照片都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拍的,可到底是誰拍的,為什麼會在這裡放著?
我撿起一根指甲屑,對這種東西和照片出現在一起,我絲毫不意外,因為這一年多我對下降頭太熟悉了,照片、指甲、毛髮、衣物……這都是降頭師要詛咒某人時的施法材料。如果我的猜測沒問題,這些指甲屑應該也是我的。
忽然,我回想起在去貴州畢節之前,我在佛牌店裡看到的那個鍍金指甲刀,當時我就奇怪孫喜財怎麼會有這樣高檔的東西,而且就醒目地放在貨架上,似乎是故意要讓我看到,而且算準了我肯定會拿起來試剪一下,難道是孫喜財悄悄把我的指甲收集起來了?
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幾次詭異事件,尤其是上次在表哥家的夢魘特別提到過“我在塔裡等你”那句話,很可能指的就是靈骨塔,可它為什麼讓我到這兒來?
正想著,瞥眼看到木架旁邊有人影閃過,我一驚,心裡害怕,正在考慮是過去看看,還是就此離開,忽然面前的這個木架開始傾斜。我以為看花了眼,直到整排木架就快砸到我頭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是真的。下意識伸雙手去託,可整排木架有上百個小格,再加上架子本身的重量,根本就託不動。我連忙向後退,木架有七八米長,躲開已經來不及,只好蹲下雙手抱著頭。
第0046章計程車
咣噹轟隆,沉重的木架砸在另一排木架上面,幾百個小格的玻璃門大部分都被震碎,無數骨灰盒破門而出,摔在地上,很多盒的蓋子都被摔開,裡面的骨灰散落得滿地都是。
我被骨灰嗆得直咳嗽,連忙捂住嘴,心裡知道肯定會驚動外面辦事大廳的人,就抱著頭,一溜小跑地逃到斜對面的幾排木架旁邊。
工作人員從辦事大廳跑過來,站在門口,顯然他也害怕,問話的聲音也在打顫:“怎、怎麼回事?”從靈骨塔外又跑進兩個人,紛紛問怎麼了,那工作人員說:“不知道啊,好像是靈骨架子倒了!”
有人疑惑地問:“靈骨架子怎麼能倒?快開燈!”
燈開了,靈骨塔大廳內一片明亮,那三個人跑到傾倒的木架旁邊檢視,我趁機向外跑,慶幸沒人發現,我剛要從辦事大廳往樓梯口逃去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腳底下結結實實絆了一跤,摔了個狗啃屎,臉都嗆破了。
“誰?”有人大聲喝問。我爬起來下樓梯就朝殯儀館大門跑去,回頭看到那三個人出了辦事大廳,正快步下樓梯猛追,嘴裡喊著“站住,你他媽的別跑”、“老趙,快追那小子”之類的話。我知道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