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嘴不能言，她乾脆放出自己的神識試探著接近他。

他周身的氣息暴躁不安，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味道，讓白清語心裡很沒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本以為自己的神識接近他會被立刻排斥，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反而像是迫不及待地歡迎她的神識一樣，將其納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轟！

剛一進入他的精神世界，白清語就覺得腦門一疼。

他的精神世界實在是太亂了！

如果說一個正常人的精神世界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城市的話，那顧雲煬的精神之城正在發生一場屠殺。

而那個劊子手，正是他自己。

數不盡的高樓大廈正在倒塌，驚慌的人們尖叫著四處奔逃。

在城市的中心，一個雙眼赤紅的男人正在斬殺所以的一切。

這是他自出生以來建立起來的精神世界。

那些建築還有行人都來自他的記憶。他的認知以及其他東西。

可現在都被他親手摧毀。

白清語一進來就看見這樣的景象，心跳瞬間停了一拍。

她終於知道精神世界暴動到底代表了什麼了。

這太可怕了！

他完全是在抹殺自己的過去！抹殺他的人格以及所有的一切！

她的神識一在他的精神之城顯現出來，就立刻飛奔向城市的中央。

“顧雲煬！”她大聲喊他。

他回過頭看她，臉上的神情不停變化。

一會兒是那個鎮靜冷淡的帝國三皇子。一會兒是個眼裡只有殺戮的魔王。

白清語被他的眸子注視，沒來由的生出一陣膽寒。

這大概來自於一個強者對弱者的壓迫。

她努力放鬆自己，在面上擠出一個微笑：“三殿下，還能認出來我是誰嗎？”

他站在城市中央，冷淡的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

白清語鬆口氣，沒有直接衝過來喊打喊殺就是好現象。

周圍的大樓還在持續崩塌，那景象，彷彿末日一般。

白清語並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安撫一個正在崩潰的精神世界，畢竟她在此之前的身份一直是衛兵而不是幻師，也從來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

所以一時間，她竟然僵在了原地。

可是顧雲煬卻動了。

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步子很慢也很堅定，讓白清語立刻又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彷彿那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頭一般，讓她臉色發白。

精神世界裡。一切感官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會被放大。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鬢角已經溼透了。

終於，他在她面前站住，猩紅著雙眼看著她，仍舊是一言不發。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滑落，她和他對視，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顧雲煬卻忽然抬手，擦掉了她額頭上的汗珠。

動作很輕柔，不帶一點殺氣。

白清語愣住了。

她試探著叫了一聲：“三殿下？”

他沒有反應。

果然還是不行，白清語心裡有些發愁。

她覺得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不然等顧雲煬把自己的過去抹殺的差不多了她再把人救回來也於事無補。

那個時候，他就不再是他了。

她情急之下，乾脆心一橫，說道：“殿下。我給您唸經行嗎？”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了啊！

她微微低頭，開始緩緩唸經。

這段經文就是她在各個基地時念誦的，當時能安撫到整個戰場，想來對他也會是有效的吧。

她只管低頭唸經，卻不知道顧雲煬一直低頭看著她。

漸漸的，隨著輕靈的誦經聲。那正在崩塌的城市停止了毀滅。

不僅如此，那已經倒塌的高樓大廈彷彿時間倒流一樣，散落的石塊從地上飄起，迅速回歸原位，重新構建起一座大樓。

而那原本驚慌逃竄的人們也恢復了安靜，臉上的神情變得祥和，生活彷彿恢復到了正軌，安逸而舒適。

“白清語。”

低低的呢喃聲響起，隨之而來還有淺淺的嘆息聲。

白清語唸經的聲音一頓，一抬頭就看見了顧雲煬複雜的神情。

緊接著而來的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她猛地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迴歸到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