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所有這些情緒都沒了。
如果那個夢是讖言,羅韌註定會有一劫,那麼她之前的那一摔,不應該被抱怨,反而值得感激。
那是老天冥冥中給她的機會——一切都配合的剛剛好,早一分,遲一秒,後果都不堪設想。
羅韌走過來,半跪著俯身。
木代眼眶一熱,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就坐起來,雙手摟住羅韌,把頭埋到他頸窩裡。
她記得夢裡,自己流了很多眼淚,那種形同幻滅的感覺,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歷。
現在多好,摟著他,一個有血有肉,有呼吸有溫度的人。
木代湊在羅韌耳邊,輕聲說:“羅小刀,你永遠都別出事才好。”
羅韌摟緊她,很久才說:“那你要看好我了。”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剛剛那生死攸關的幾秒,一直在腦子裡過場。
忍不住去往最壞的地方想:如果自己死了,或者木代死了,會怎麼樣?
從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木代察覺到羅韌的異樣,忍不住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怎麼了?”
羅韌笑了笑,伸手去握她的手,始料未及的,木代一聲尖叫,右手一推,差點把他掀翻過去。
他握的是她左手。
揹包開啟,取出藥品裹囊,攤開了鋪成長條,每個隔袋裡都裝著必要的應急品。
木代打著手電,照著自己左手的中指,包紮的布條已經被血浸透過幾次,幾乎是暗黑色了。
羅韌取出剪刀,剪開她自己包紮的結口,但布條拿不下來,被血和肉粘住了。
只能屏住氣,很小心地一點點挪動剪刀的尖,順著布條的絲縷去拆解。
傷處終於現出。
她處理的並不好,淤血、紅腫、有新結痂,但也有化膿,羅韌幾乎不忍心去看。
木代偏過了頭不看,低聲問他:“我手指頭會掉嗎?”
羅韌沒吭聲,過了會,他拆了一包酒精棉球,拈了一粒,幫她去擦。
酒精水混著血水下流,羅韌托住她手腕,能感到她半條手臂都在發顫。
羅韌的眼眶有點發燙,他已經不記得剛剛木代是用哪隻手抓住他的,但他記得,她由始至終都沒有松過手。
木代怎麼可能不愛他,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不愛,他也認了。
他從藥囊裡取出一顆消炎藥,拿刀柄碾碎了,拈起了慢慢灑到指甲周圍,又截了一小段紗布,幫她把手指包好。
木代轉頭,羅韌包的細心,手指頭上,像戴了一頂白色的小帽子,微麻的細痛,潔淨而又幹燥的感覺。
她說:“舒服多了。”
笑的像個容易滿足的小姑娘。
羅韌也笑,頓了頓問她:“你是怎麼掉下來的?”
彼此經歷的互換並沒有讓版圖變的完整,反而更加犬牙交錯撲朔迷離。
木代問羅韌:“你覺得是兇簡嗎?”
羅韌點頭,除了兇簡,他想不到與青山結怨的可能,但是,要說兇簡就在青山身上,似乎又不盡然。
他沉吟了很久:“說不準,我覺得……亞鳳這個人,也很奇怪……”
山洞的事情發生的突然,沒有時間去細細梳理,現在回想,好多蹊蹺的地方。
——他在青山家的後院見到亞鳳,很篤定自己行事足夠小心,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且反覆叮囑過亞鳳“我沒來過,你也沒見過我”。
怎麼突然之間,青山就知道了訊息,而且挾持著亞鳳出現在那個山洞裡了呢?
是誰說出去的?似乎除了亞鳳,不作第二人想。
——還有,亞鳳摔倒,他接住亞鳳就地一滾,然後鬆開她去拔刀,這個時候,翻板陷阱陷落。
當時,亞鳳跟他離的那麼近,怎麼只他一個人摔下來了?
木代猜測:“會不會是亞鳳所在的位置正好避開了翻板?”
羅韌緩緩搖頭,他還有印象,翻板翻起的時候,亞鳳確實跟他一起都在板上。
想不通,怎麼她沒掉下來呢?
木代想了想:“給我創造一定的條件,我也可以不掉下來。”
羅韌抬頭看她。
木代解釋:“我掉下來的時候,是站在翻板上,無處借力,所以只能往下摔。但如果當時我是趴著的話,我可以很快用四肢和腹部吸住平面……”
她做了個貼合的手勢:“就是人緊緊吸住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