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點點雪花飄到現在大雪紛飛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風還在漸漸變大,颳得養心殿外的銀杏枯枝咔咔作響,些許雪白掛在枝丫上讓稍顯單薄的枯枝多了一絲生氣。花臺的低矮灌木也很快罩上了一層銀裝,屋簷上,窗臺間,處處都可以看到雪白,只有地面還只是一層淡淡的冰水。
冷,絕對的冷。
青石板砌成的地面看似沒有什麼變化,實際和冰塊沒什麼差別。
慕語不知自己跪在這冰天雪地中等了好久,只覺得手腳都失去了只覺。
“四殿下,皇皇皇……皇上讓您進去。”
正當慕語因寒冷而意識遊離之際,之前的公公又出現在了慕語面前,縮著身子,打著黑傘,看了看四周,哆嗦著。
慕語一驚,一股熱血上來驅走了幾分寒意,驚喜交加地抬起頭:“父皇願意見我了?”
“對,皇上讓殿下進……啊咻!”公公揉了揉鼻子,“殿下快點兒吧,這外邊兒天寒地凍的,凍壞了您的身子哪成?”
慕語大喜過望,也懶得去想公公是真的關心自己還是不想在外面多呆,趕緊起身準備進去。
可是在冰天雪地中呆久了,慕語手腳僵硬,起身的瞬間腳下一麻,差點兒跌了個跟頭。
重新緩了口氣,慕語總算是恢復過來,抖了抖身上的碎雪,推門進入了養心殿。
剛推開門,一股暖流撲來,讓慕語舒服得打了個激靈。
實在是因為在雪中呆得太久,在前後溫差極大的情況下,慕語又感覺身體各處都如針扎一樣疼。
近乎凝固的血液逐漸開始流動,讓他感覺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短暫的適應後,慕語將注意力放到了宮殿內。
殿中點著好幾處火盆,火炭在焚燒的同時正發出些許清脆的噼啪聲。同時還有一股清淡的藥香,尋著味道可以發現桌上擺著剛剛熬製好的湯藥。
皇上正躺在房間左側的榻上,簡簡單單地床鋪,一床無甚裝飾的棉被,床邊點著燭臺,一切都顯得很簡單,不知道的肯定不會知道床上躺著的是皇上,就像個風燭殘年的普通老人。只有坐在床邊一身盛裝的妃子能展現出他身份非常。
五年時間對大華皇帝卻像是過了五十年,如果李權在這裡看到,肯定會以為那是兩個人。
因為當初跟大華皇帝交談的時候他還容光煥發,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自信,感覺充滿了活力。而現在,不單單是兩鬢斑白,更多是從眼神中透露出的疲態,加上臉色蒼白,給人的感覺像是老了近二十歲。
慕語遠遠地看著,心頭頓時咯噔一下,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父皇這次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外界傳言說皇上這次恐怕不行了,慕語還以為是危言聳聽,沒想到親眼看過才明白,原來這根本不是危言聳聽,真實情況恐怕比外界傳言還要危險。
當沒有看到皇上時,慕語能很冷靜地進行分析,想象怎麼利用此事來為自己謀利。
但現在,慕語看到自己父親就這麼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正無助地看著自己,甚至連說一句話都變得很困的時候,慕語的心一下亂了。
他忘記了剛剛從冰雪中出來還在隱隱作痛的身體,踩著小碎步走上前,跪在床邊,聲音有些顫抖:
“兒臣……兒臣拜見父皇。”
皇上在床上躺著,有些吃力地側過身,看了看慕語,注意到他身上的雪水,朝身邊妃子使了個眼色。
妃子給慕語端來了凳子,又拖了一個火盆過來。
“咳……坐下說話。”
慕語坐著,心中卻在想現在該說點兒什麼關心的話語,但一想到自己父親現在的樣子,一些虛偽的奉承實在是開不了口。
這時候,皇上卻先一步說話了:“是誰教你在外面等的?”
皇上的第一句話就讓慕語愣住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準確地說是忽然感覺有些害怕,他沒想到父皇第一句話就像是看穿了一切。
“咳咳……”皇上又輕咳了兩聲,“怎麼不說話?被朕猜中了吧?”
被這麼一說,慕語下意識地就否定道:“不是!”
“不是?那你說是因為什麼?”
“兒臣……兒臣只是……”慕語很糾結,這時候他不想說謊,但又不能不說謊,只能低下頭,“只是擔心父皇身體,想來看看父皇。聽公公說是父皇不願見任何人,但兒臣沒聽到父皇親口說,心中始終有些不安,故出此下策想見父皇一面。父皇若還是不想見兒臣,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