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雲站在李權身側,稍稍靠後,不緊不慢地跟著李權的步伐在湖心小徑走著,見兩人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鎖定在了舞臺之上,張柔雲輕聲詢問了句:
“李老爺,您這場詩會辦得倒是別開生面,真是有趣得緊。竟把碧州這麼多大家都請動了。”
“哦?柔雲姑娘感興趣就好。之前見姑娘在臺上的琴技歌喉,可不比臺上的女子差。何不上臺再一秀身手,讓李某再聽一聽天籟?或許我李家布莊的形象代言人就是柔雲姑娘你呢!”
“小女子可不敢奢望。那些名家還未出手,小女子豈敢在她們面前班門弄斧?不過,若是李老爺想要看小女子獻技,柔雲願意上臺為李老爺送上一曲。”
“好!”
兩人一拍即合,待臺上女子表演完畢,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張柔雲站到了臺上。
不是隻有張柔雲一個民家女子上臺獻藝,但之前幾名上臺表演的民家女子在各家技院的花魁面前顯得黯然失色,不是她們表演得不好。而是,各家的花魁表演得太好了,業餘和專業的就是沒法比。眾人慢慢看出了其中緣由,想要上臺一展技藝的女子都紛紛收斂了心思。
都以為沒有民家女子再上去獻醜時,張柔雲出現了。但張柔雲的出現並沒有人認為她會出醜。因為臺上的女子擁有不輸之前花魁的姿色和身段,加之民家小姐獨有的氣質。這樣的女人,只站在臺上笑笑也格外迷人。
面對在場的大人物,張柔雲一點兒不怯場,依舊循規蹈矩地做著各種該有的禮節。矜持的模樣給眾人都留下了好印象。臺下已經有人開始在討論這是誰家閨女了。
但大家閨秀都少有這樣的機會跟生人接觸,張柔雲不說,沒人知道她是誰。最終,張柔雲找來一隻長簫,纖細的雙手,交錯著把長簫架在了嘴邊,筍尖一樣細長的手指穩穩地放在了音孔上,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苟,準備就緒後,微微欠身說道:
“小女子張柔雲,特意為李權李老爺送上一曲束竹令,獻醜了。”
“張柔雲?何許人也?”
一聽名字,下方再度議論起來。但聽到第一個悠長的音符傳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輕快的束竹令曲調從音色悠長的長簫中傳出顯得別有一番風味,如新採的花蜜甜到了心裡,那股濃稠黏著的感覺讓餘韻久久不能消失。上一個美妙的音符還未消化,下一個音符便又流進了心裡。一個個的音符,此起彼伏,源源不斷,想陳年的美酒,勁道十足,卻美不釋口。完全醉在簫聲中還不自知。
李權沉寂其中,曲子什麼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眾人亦是如此。
才子們被張柔雲的技藝折服,尤其是那未作一詩一詞的韓風,聽完此曲心中久久難平,靈光一閃,頓時是詩興大發,當即寫下一首詩,高聲誦讀。
韓風,碧州文學界青年一代中當之無愧的翹楚。詩詞之道堪稱一絕,如今碧州便有不少廣為流傳的佳作出自韓風之手。今日可有不少人對韓風的作品翹首以待,原以為會在詩會的最後一鳴驚人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作品出手了!
簫聲美妙絕倫,韓風的詩作有感而發。誦罷,一直關注表演的柳松激動地拍案而起,面前酒杯都被打翻,酒水濺了老先生一身。但柳松卻毫不在意,急不可耐地出了亭子,當眾連呼三聲:
“好!好!好!”
柳松大人從未如此直接誇讚過別人,今日的反常表現足矣讓韓風拿來炫耀一生了,韓風對自己的作品也很是滿意,並不是每時每刻都能有這種靈光一閃的感覺,在接受眾人追捧的同時,心裡也是竊喜。今日詩會關係重大,能在今日忽得靈感,多虧了臺上女子之外,還多虧了運氣。暗想,憑此神來之筆奪得詩會頭籌無憂矣!
想奪得詩會頭籌的人不止韓風一個,那些競爭對手面色都很沉重,他們都是此道行家,深知好詩都是偶然所得,今日要拿出比對方還好的詩作怕是很難了。
韓風的詩作為此番添了一份色彩,但現在的主角卻還是臺上的女子。韓風欣喜的同事也注意到這點,不禁想到自己的詩作為了她而出,而她的曲卻為了一個奸猾的商人。想到這兒,韓風的欣喜去了大半,冷冷地瞥了眼李權,見對方沒注意到自己,回身拿起酒杯酒壺笑著到了李權面前。
“李老爺,臺上佳人為您獻曲,您何不為佳人作詩一首,也算回敬佳人的一番好意。”
“還是算了吧,我一個賣布的,吟詩作對不擅長。”李權也不做作,直接說自己不行。
韓風哪會輕易罷手,笑道:“李老爺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