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去外地,都會隨身帶著一個牛皮小筆記本,隨手記點什麼。我蹲在地上,嘴裡叼著手電,從兜裡把本掏出來,用附帶的小筆畫了個潦草的草圖,在圖上大概標記上香火的五個方位。此時雖然看不明白,但可以日後請教高人。
畫完這個,把本收起來,我拿著手電來到螺旋樓梯前,把著冰冷生鏽的把手,猶豫片刻,鼓足勇氣往上走。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裡藏著什麼東西,有種被莫名視線窺視的感覺。我“噔噔噔”一連幾步快跑,跑到樓梯上面。出了樓梯口,這裡別有空間,打著手電望去,面積相當大,房間正中是一個巨型的大罐子。
這罐子目測能有一層樓高,又粗又大,上頂天下頂地,氣勢迫人。罐子表面生滿了鐵鏽,表面紅漆多處剝落,看樣子已經廢棄很多年不用了。再照照其他地方,角落裡雜物堆積,遍地垃圾,空氣裡還飄著一股腐臭。
本來打算掃一眼就走的,當手電照到遠處的窗戶時,我改變了主意。
這扇窗只留下大大的窗框,看上去像是黑漆漆的一隻眼睛。王老頭曾經說過,那具大學生屍體就在窗戶外的樹枝上發現的。
我心念一動,如果有兇手作案,兇手會不會是先大學生屍體抗進水塔,然後再從這扇窗戶出去,把屍體掛在樹上的呢?
我知道多少有點不靠譜,但現在只要有線索就要追究,先別急著做非此即彼的肯定和否定。
我繞過罐子,往前走,走了沒幾步,眼前陡然出現的情景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從水罐子到窗戶這段距離,地上破爛不堪,堆積的那些陳年雜物全部散開,胡亂堆在地上。打個比方來說,就好像有一群野貓鑽進這些破爛裡,大鬧天宮,把東西攪合的一團糟。
東西堆在一起還能把氣味掩住,此時散落開來,那濃郁的臭味簡直燻死個人。我捂住鼻子,還是止不住臭味往裡鑽,沒辦法把衣領豎起來,一手緊緊捂住鼻子,一手打著手電,硬著頭皮往裡去。
好不容易來到視窗,此時外面已經入夜。山裡黑得特別早,四周只有靜寂的冷風,一陣陣風從視窗倒灌進來,吹得我渾身哆嗦。我勉強探出頭看,視窗距離地面相當高,看著有點眼暈。
大樹的枝條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隨風慢慢晃悠,我用手電照了照,這些枝條比較粗壯,爬個人上去應該不成問題。
這時光亮一掃,我看到一根粗粗的枝條有斷折的跡象。心裡有點發毛,這根斷枝是掛屍體造成的?還是……還是有人踩上去造成的?難道是解鈴?
解鈴這個人看似精明,其實太傻太實在,他要調查什麼,為了探究明白敢做常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要說他踩著樹枝上去,親自查驗吊過屍體的地方,那簡直太有可能了。那根黑色的絲線說不定就是他在掛屍體的地方勘查中無意找到的。
我突然生出一種想法,既然解鈴能上去,為什麼我不能呢?想想又覺得可笑,可看著眼前晃晃悠悠的粗大枝條,心癢癢的不行,上去查查又能怎樣。
我猶豫一下,把手電叼在嘴裡,一縱身跳在窗框上,一貓腰鑽了出來。外面冷風更甚,我不自禁打了冷顫,小心翼翼踩上一根枝條,覺得還結實,逐漸踩實,然後整個人都到了上面。我雙手扶住樹枝,腳下踩著樹幹,往前挪動。
就在全神貫注之時,突然下面射上來一束強光,隨即想起王老頭的怒喝:“幹什麼呢?你不要命了?”
我手一哆嗦,背後一股大力襲來,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大頭朝下從樹上栽下去。這個過程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等我掉下去一秒之後,腦子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完了。
耳邊惡風不善,掉落過程中我似乎掛著一根樹枝,人旋轉了半圈,稍稍停頓,而後繼續往下掉,眼瞅著落在地上。
此時,王老頭突然伸出手來抱我。我腦子一涼,這老頭也太莽撞了,我受點傷沒啥,一旦把他砸死了,豈不是我攤上人命官司。
下一秒老頭抱住了我,原地轉一圈,而後疾步後退,趁這股力道未穩,把我重重摔在地上。整個過程也就是眨眼之間,他動若脫兔,迅若狸貓。
我摔得骨軟筋麻,屁股成了三瓣,尾巴根都疼,在地上坐著半天沒說出話,疼的。
不過我明白,這老頭關鍵時候救了我一命。那麼高地方掉下來,他要不是顯露出這麼一手功夫,化解大部分力道,我如果結結實實落在地上,不死也得半殘,人都可能摔傻了。
王老頭火了,他手裡拿了一根粗大的白色手電筒,用光不客氣地刺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