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良很有經驗:“不好,他要犯心臟病,快拉屋裡去。”
我們手忙腳亂把他按到椅子上,老史頭好半天才緩過來,一滴濁淚流出:“我兒子呢?我兒子呢?他怎麼死了都不讓我省心。”
這時,院子裡突然颳起一陣風,吹得門板嘎吱嘎吱響。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馮良走過去把門關上,別上門栓。只聽外面“嗚嗚”的陰風大作,吹得院子的雜物嘩啦嘩啦山響,我們面面相覷,這是要出事啊。
我走到門邊趴著門縫往外看,外面像是起了大霧,可視度很低,又陰又黑。正看著,忽然就聽到院子裡響起了鈴聲。
“叮鈴鈴,叮鈴鈴。”聲音非常清脆,屋裡這些人都聽到了。我畢竟類似情況見識比較多,比他們稍微鎮定點,說道:“壞了,那些髒東西來了!”
其實我啥都沒看著,信口說的,可誰承想,像是應了我的話,院子裡的風鈴開始響個不停,又急又促,聽得人心裡七上八下的。
“我說各位,”馮良還算鎮定:“咱們趕緊按解鈴說的辦吧。”
蔡玉成苦著臉,對馮良說:“小馮啊,要不香爐你來點?”
馮良道:“那你拍攝?”他隨即道:“我無所謂,幹什麼都行。可如果日後老爺子看了這段錄影問起來,怎麼蔡玉成去拍攝,小馮你去點香爐呢?你讓我怎麼說?說蔡玉成害怕了,慫了?”
蔡玉成讓他擠兌一番,到沒有生氣,想想說:“你說的有道理,還是我來點香爐。”
馮良拉著老史頭藏到後面去了,廳堂裡只有我和蔡玉成。外面陰風大作,門板子響個不停,屋子裡陰冷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我渾身打哆嗦。
雖然屋裡點著燈,卻因為外面聚集著陰煞之氣,整個房間有種極為陰森恐怖的感覺。
整個房子就像是飄蕩在狂風暴雨中的一條舢板小船,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誰也不知道。
蔡玉成抱著香爐在屋子裡打轉,一個勁唸叨,解鈴哪去了?
他來到門邊,順著門縫往外看,外面黑壓壓的,霧氣瀰漫什麼也看不著。他搓著牙花子後悔:“我早點走好了,現在想走也出不去。”
我盤膝坐在地上,按照以前解鈴教授的知識調息打坐,努力讓自己靜下來。
就在這時,突然門板“哐”一聲巨響,蔡玉成“我的媽啊”怪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的香爐也滾出去。這聲來得太突然,我頭皮都炸了,心臟狂跳,像要從腔子裡蹦出去。
蔡玉成連滾帶爬把香爐撿起來,頓時苦了臉,香爐蓋子翻了,解鈴調好的香料灑了一地,又被蔡玉成踩了幾腳,眼瞅著是不能用了。他撅著屁股,跪在地上用手劃拉著,要把香料重新歸攏到爐子裡。
我看他這模樣,氣的牙根癢癢,恨不得照著他的屁股踹一腳。
這時門外響起一個聲音,是個中年人,他的聲音極為低沉:“讓我進屋。”
我和蔡玉成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動地方。
那人的聲音壓抑在喉頭,像是一口濃痰吐不出來,聲音非常悲慼:“求求你們,開開門,讓我進屋,讓我進屋。”
一個人忽然從裡面跌跌撞撞跑出來,正是老史頭,老史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是我兒的聲音,是我兒啊。兒啊,爹想你。”他踉踉蹌蹌要過去開門,後面跟出來的馮良急了,把攝像機放到桌子上,一個箭步竄過去緊緊拽住老頭,兩人撕扯,馮良喊:“過來幫忙,不能讓他開門。”
蔡玉成反應過來,控制住老史頭,馮良急著說:“大爺你醒醒吧,你兒子已經死了,現在外面來的是陰魂,是髒東西。”
那個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嗚嗚……爹,快開門啊,我想你……我要進去,求求你了。”
老頭拼命掙扎,馮良和蔡玉成渾身是汗,這時老頭突然打了個嗝,眼睛一翻暈了過去。馮良用手探探鼻息,說:“沒啥大事,先送到裡屋再說。”
他們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抬著老頭進到裡面。
此時廳堂裡只有我一個人,頭上那幾十瓦的昏黃燈泡,閃一下,突然間熄滅,屋子裡一團漆黑。
我正遲疑間,外面風聲停了,其他聲音也聽不到,死一般的寂靜。
我幾乎窒息,這時忽然屋裡有了動靜,從裡屋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前面那個竟然是一直昏睡不醒的小孩子,後面的是花清羽。
我正要驚叫,黑暗中花清羽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說話。我嚥著口水,盯著孩子看。孩子懵懵懂懂,還微閉著雙眼,看樣子很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