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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沉入地下的世界。第一次來是驚異,第二次是習慣……到了這次,有種可悲的感覺,老伯就一個人蜷縮在地下七十多米不見天日的地方。

偌大的一個廣場,只有一盞小燈,老伯坐在燈下看書。一燈如豆,根本無力透朗乾坤,黑暗還是包圍著他。

“老伯。”我叫了一聲。看到他滿頭銀絲和前額的皺紋,還有太陽穴旁的老年斑,我聯想到了“殉道者”。那是吳一翔說的,說錢凝。其實,老伯才是。

“你來了啊,呵呵。坐吧。”老伯手虛揮一記,見周圍沒有椅子,起身去搬。

我連忙自己搬過一把座椅,在老伯對面坐下。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不知道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老伯大概能看出我的來意,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喬啊,是不是關於讓你去日本的事情?”老伯放下書。

“也不全是。其實,我越來越迷茫,這個組織到底有什麼意義。您當初確定只是想讓我們去摧毀一個機器嗎?”

老伯沉默了一會,道:“其實,你別看我年紀一大把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樣有放不下的東西。五十知天命,我都快過天命三十週年了,還是一無所知啊。”

我等著這個老人發完感慨,看到旁邊有茶水,順手幫他續滿。

“小喬啊。我對我們黨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你知道嗎?”老伯也沒有指望我答覆,“要是沒有共產黨,真的是沒有我這條賤命。日寇來襲的時候,我一家十五口,我們全村三百來人,最後逃出來的就一個鄰家大哥和我。當時我還小,他揹著我逃。國民黨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人當人看,他又揹著我來了陝西,找到了黨。他犧牲的時候才二十二歲。”

“啊,真不幸。”

“呵呵,也沒什麼,他求仁得仁,為國捐軀。”老伯喝了口茶,“我能讀書求學,也全是黨的栽培。因為這個機器,很多人和我過不去,我一賭氣也就離休了,可惜錢凝他們三個也硬是跟了出來,真是連累他們了。”

“呵呵,他們也是求仁得仁。”

“是呀。為了信仰,總得有犧牲。你們也是。”

談話繞了一大圈,慢慢接近實質,我問道:“老伯,您的信仰是什麼?還有,我的又是什麼?”

“呵呵,我的信仰很簡單。我的座右銘是:‘位卑未敢忘憂國’。僅此而已。我想,所有科學家都該為了祖國而生而死。”

“呵呵,科學不是沒有國界的嗎?”

“對,所有的科學成果都該為全人類謀福利。但是科學家有國籍,所有科學家都該為自己的祖國謀富強。”老伯大概看出我的信服,繼續道,“你們也一樣。其實,我是打仗出身的,你也知道,黨指到哪兒,我們打到哪兒。黨說要學習文化,我第一批脫軍裝。但是,我一直都是個軍人,中國共產黨的軍人,共和國的軍人,中華民族的軍人。這個是三位一體的。”

“是。不過……您不會是想組建自己的部隊吧?”

“不錯。我當時是有這個意向。即便機器沒有流落出去,我也想組建一支影子部隊,等成型了,國家會重視的。”

“你就沒有想過,這樣的部隊你能控制嗎?萬一哪天部隊的槍口和政府有了衝突怎麼辦?”

“唉,是我的過錯。我拉了一些信仰堅定的人,想中和這支部隊的殺氣,可惜失敗了。人為揉在一起的,終究還是要散開。”老伯神情開始黯淡。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半晌,終於道:“老伯,您犯了個極大的錯誤。共產黨的教育越來越開放,還有所謂的民主。社會上越來越多的人根本沒有什麼信仰,可能連政治立場都沒有。大家只是關心衣食住行等等。你拉出來的一百零八‘將’,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很可能會為了生活中的不如意,發洩出來。當對內受到極大堵塞的時候,民族主義是最好的宣洩口。”

“這個,我想過,不過沒有想到他們的行動那麼快。”老伯好像承認錯誤一樣,“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失控。”

“說句不好聽的話。您根本就沒有能力控制他們。您是從哪一點看出來您能控制我們的?”

老伯被我這麼一說,真的噎住了。他一廂情願以為我們都會敬老重賢,只要他在幕後遙控,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我們是他的工具,不過顯然,他不具備使用這個工具的能力。

“我不是要控制你們做什麼,我只是想引導你們。”老伯答道。

“老伯,您是做心理學研究的。您怎麼會不知道人性的多面性?勢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