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便和宋巖說了這件事,說兩個的玉佩一模一樣,瞧著像一塊掰成的兩枚,這個婚事恐怕不能答應,答應就是害了倆孩子。
尋思著又道:“玉柔也不知是否曉得了,去年隨聖駕西苑避暑時,有天從林子裡回來便到處翻找。先前叫他戴著不愛聽,後來倒是日日壓在枕頭底下枕著了,那孩子心思重,只怕知道了他也是悶著不會說。”
當年孩子是在隆豐皇帝駕崩的夜裡出世的,那會兒和尚喇嘛們都在乾清宮裡唱經,便在宮外頭的水裡拾去了也情有可原。再一回想,宋玉柔與陸梨小時候在宮裡可沒少被人說相像,後來隨著年歲的長大才漸漸不一樣起來。一席話只聽得宋巖魁梧的身軀一滯,這是他頭一回聽到的這個。
當年他與那個嬌斂的高麗貢女,確然是一場久曠的情迷,也可以說是他對她的情…欲作祟,相遇也是心存預謀。但他萬沒想到樸玉兒會在身後給自己留下這一雙骨肉,倘若所言是實,那便真是自己造下的孽了。
只這結局宋巖是不願細聽的,無論是栽給隆豐帝,還是樸玉兒,他都不希望被宋玉柔知道。可以說這個男孩在楚妙的心裡,是對當年那個早殤小兒的替代,宋玉柔也只能自以為是楚妙的兒子,和高麗那個女子沒有絲毫關係。
宋巖的眼前浮起陸梨頷首作揖的一幕,每回想起這個丫頭在宮牆下扮著小太監長大,心底都略動惻隱。但他絕不會因為這個不該生下的存在,而牽涉到自己家中的妻兒老小。
宋巖便頓了步履道:“應該尚未知曉,否則不會糾結著三公主的親事。早點把玉佩銷燬了吧,這件事夫人日後也莫要再提。”說著就拂了袖擺,一道魁健的身軀自顧自往前走。
多少年夫妻恩愛,楚妙可幾乎沒有被丈夫甩在後頭,她有些奇怪,為何每次偶有提起和當年有關的事兒宋哥都似乎不快。但仔細想想,這件事也確然不能夠傳出去,倘若被今上知道玉柔或是那個男胎,怕皇帝根本就不會容留。連忙收起困惑,幾步隨了上去。
回府後隔天宋玉柔一翻枕頭,那枚玉佩不見了,問起來,楚妙就說:“怕是這院子裡阿貓阿狗叼去了,叫你平日約束著,你盡由著它們亂爬。丟了就丟了吧,回頭叫寺裡方丈再給你求一個。”
宋玉柔抿了抿嘴角有些空落,但也沒說什麼,後來就也不再刻意去想了,對著宋巖夫婦依舊一樣孝順。宋巖瞧在眼裡,心裡便默默鬆了口氣。
但與三公主的這樁婚事,楚妙卻是不鬆口的。初十那天淑妃請楚妙進宮遊園子,楚妙便推說了身子不舒服,但當日下午卻去了御史夫人家裡喝茶。淑妃明白過來,也就不再提了。她也要強,一個既看不上自己女兒的婆家,她也不捨得把閨女嫁過去受人輕看。
十二那天的晚上,楚湄就忽然抱著枕頭要和陸梨挨鋪子睡。楚湄對陸梨說:“元宵夜裡你陪我出去見見他,若是談不好,我就不嫁了。寧不嫁,也不要嫁去一個嫌棄自己的夫家。他若是不曉得為我爭取,我也不必委曲求這個全。”
陸梨想起除夕夜小喜子和金吾衛頭子的預謀,便答應了楚湄和她一塊兒出去看花燈,也算是她兩個離別前的一段珍貴回憶。
春綠是在隔天的下午進宮的,一直被張貴妃瞧不上眼的春綠,難得也被張貴妃叫進宮裡說話。出宮前順道拐來瞧了陸梨,說是感謝她在周麗嬪滑胎那一回救了自己,否則不定是個什麼下場。
那天的春綠,只把話題往花燈上引,陸梨便假意問她哪兒的花燈好看,說打小在宮裡長大,這麼多年了愣是沒瞧過外頭的花燈,露出一臉祈盼的樣子。
春綠就說:“國子監孔廟外頭的花燈可熱鬧,就在安定門內,那兒有不少文物古玩,還有稀奇的小零嘴兒,炸蠍子,炸螞蚱,山楂丸子,橘子皮……每年元宵的花燈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說的正是楚湄要去的地兒,陸梨便做說漏嘴了,答道:“瞧瞧,被你說得我都急不可耐了。”
春綠的眼神澀了澀,便藉口時辰不早告辭了。陸梨知道她出宮後一定就把地點告訴了老二。一道進宮的姐妹,每個人都開始有了自己的利益,併為著這個利益漸漸分道揚鑣。
她猜著老二這次是必敗無疑的,不免對春綠心生隱愧。當初如果不是為著救自己,春綠也就不會和老二扯上關係,她本性柔弱無依,愛上老二是必然,也是命運無奈之下沒法兒的選擇。
陸梨心底便希望楚鄺的陰謀能夠被扼殺在邊緣,既讓皇帝覺察,也未釀成大的惡果,這樣春綠的結局也就不會太蕭條。
等到春綠走後,她就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