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已經是個四歲多的小男童了,學他的爹,身板兒筆挺條長。
陸梨答:“他愛吃糖,小腳丫子長胖了,這就長不長了。”
楚恪聽了趕緊捂住蛀牙,說:“甭給他吃糖了,再胖我該抱不動他。”
話說著,忽聽見外頭一聲輕咳,轉頭看,看到四叔抱著個小肉糰子的弟弟,斜著肩膀站在二道門下。
穿一襲斜襟藍緣的寬袖長袍,發戴玉冠,兩旁垂束玄色纓帶,勾勒著英俊不凡的臉龐。那臉上神情卻凝重,彷彿這一路都在凝眉思考。
陸梨看著他肩頭上潑的墨汁兒,就不說話。
又問:“還抱來做什麼?左右是你皇家的骨肉,預備送去的哪家,是要籃子送還是盆子送,只管送去就是,不用跑這為難。”
這話是在損他,大抵以為他從皇帝宮裡出來,這是決定要把孩子送走了。
楚鄒任由她挖苦著,盯著她問:“暴戾專橫,陰晴不定,窮奢極欲,恣行乖戾,無所不至,這樣的男人你要麼?”
陸梨一怔,楚鄒接著道:“要了兒子,就得把兒子他爹也一併要了。買一送一,這筆買賣不還賬。”
陸梨適才明白過來。曾幾何時等這話等到心傷,可知道他肩負王朝大任,不得隨一己之私肆意妄為,便總在話中推開他鼓勵他。今朝聽他這般一言,只怕剛才一路都是在想這個了,她便又抑不住心疼道:“爺手上若攥著權,就是個大魔頭梨子也稀罕,可爺若是沒了權,那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梨子心裡可嫌棄。”
口中說著狠話,眼痠酸地嗔了他一眼,又傲嬌地斂回來。
終究是個算計的女人,拿喬拿得讓人想收拾。楚鄒氣惱又愛得不行,心底卻無邊開闊。豁出去做魔頭倒一身輕了,他便叱了一句“小妖精”,然後抱著小柚子邁步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折磨是人情。可以毫不避諱的告訴大家,文章的結局早在開文之初就定下了,之後完結前的劇情也都早已搞定,但這人情折磨人。因為要站在每個人物自己的立場上,琢磨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情感與語言表達,而每個人物的立場卻又是互相排斥的(也就是他們各自都認為自己對),代入這個便排斥那個,但必須代入進去琢磨透了,然後自己才能走出來總體編排。這使得有時候心裡非常致鬱,常胸悶難受。然而,凡事有始有終,付出的心血,總會盡心努力。
第207章 『玖玖』忻民之善
那會兒李嬤嬤正在後院小廚房煎茶; 阿雲在耳房整理瑣碎; 楚鄒抱著孩子去到陸梨跟前,看她坐在床沿疊小衣褲。
佔了天時地利人和,這宮中哪個門裡都有她結交的貴人,孩子從出生起; 吃的不比隔壁皇十二子差,穿的是上等綢綿,沒有哪一樣比別人缺。
褲子也是她親手做的,麒麟小獸繡得詼諧俏皮。從小李嬤嬤就教她針線,做了沒人可送就塞給楚鄒; 那時惱她小娘們黏糊樣; 而今看她卻是這樣討喜和可愛。
楚鄒不自禁捻了捻陸梨的手心。
分開這麼久,起初相愛; 卻不敢褻瀆,自從元宵夜彼此過了那最敏感的一關,反倒比先前更加坦然了。愛就是愛; 誰也不裝不掩。
陸梨嗔他:“爺在看什麼?”
楚鄒便俯在她耳畔輕輕一咬:“要你擇日搬去我那住。”聲音裡斂著霸道與溫柔; 精緻薄唇含著她的耳垂繾綣即離。
四歲的楚恪繞著桌腿子玩耍,瞥眼看到這一幕; 不禁有點羨慕又有點甜膩膩的感覺——小四叔與怒泥終於又和好了。
他的父王和孃親可沒有這樣“羞羞”過; 他忽然記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想孃親了,心裡空空的。他便蹭到楚鄒的膝側,輕撫著小柚子綿綿的臉蛋; 假裝若無其事地和他們膩在一塊兒。
“麼、麼~”小柚子伸出小舌頭舔哥哥,舔得楚恪手背也軟綿綿的。
說搬去東宮,這一搬,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從此兩個人不論遇到什麼都該風雨同舟,誰也不允再拋棄誰。
在楚鄒最低迷和最風光的時候陸梨都陪伴在側,那愛早就已入了彼此骨髓。既走到這一步,沒名沒分不過都是空的,陸梨權衡了一晚便決定下來。
是在正月十八那天下午搬去的,楚鄒給安置在自己的寧壽宮裡。前頭的皇極殿依舊如從前一樣,用來與東宮的輔臣們議事辦公。並沒有多少東西,只有小柚子兩箱衣服和玩具,陸梨的零碎衣物首飾再裝個箱,馬太監叫來幾個奴才一趟就給拿過去了。
正經的宮殿可與撫辰院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