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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千等萬等終於是等來這一句,只聽得楚鄒心絃將將一悸。他心中是洞透分明的,那些個大臣提議他擔下此案,無非是把個燙手山芋扔給他,等著瞧他的好戲。江南的百姓本就對自己多有成見,這個案子楚鄒光想想就知道不好辦,要辦就得從四年前最初的運河起因一起整頓,吃力不討好、費時費力不說,辦好了是應該,辦砸了他便更不能光彩地復立太子。

這件事方卜廉是一聲不吭的,持保留意見。但是楚鄒想要,他這些日子通宵達旦的苦磨便是為著等待這一天。

當下英俊面龐上只作是平靜,恭順垂袖道:“兒臣聽憑父皇旨意,理應為父皇與王朝分憂。”

這就當做是應承了。

楚昂總算聽得欣慰,便語重心長地囑咐道:“百折不撓,窮且益堅,義無反顧,迎難而上,是為天家皇子之必備德能也。這件案子由你去也好,一則《桑田論》原自你所出,二則今次把案子辦好了,朕便復立你東宮儲位,亦能對天下萬民與你母后有個交代。”

……

“等謖真王朝貢之後就準備南下吧,先由你打頭陣歷練一番,明歲開春後朕再移駕南京不遲。”楚昂最後說。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清涼的鳳凰石地磚上,楚鄒便抖開長袖,雙腿屈膝在基臺前平展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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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承乾宮裡光陰靜謐,鐵力木彎腿條案前皇九子楚鄎端坐練字,康妃錦秀半倚在羅漢榻上看一本《三字經》。

她平素是很注重策論典籍的,通常楚鄎在用功時,她便或站或坐地陪在他邊上,認真翻閱著那一本本男人才能讀懂的書,叫楚鄎甚覺得溫馨。最近倒忽然獨自看起這類幼稚的小兒書了,時而還是《百家姓》等更為淺顯易懂的。

她看得專注,使得承乾宮裡氣氛也顯得尤為清寧。這會兒風也涼快,把她迤邐垂地的裙裾輕輕吹拂。從前一貫愛穿緊緻的宮袍,把腰臀一抹曲線收攏得嫵媚豐腴;近日卻是寬鬆了,此刻一隻手不自覺地覆在少腹上,面目看上去那樣的安詳。

楚鄎在旁分心打量,這種安詳是叫他陌生的。錦秀平常看自己時的眼睛熠熠閃閃,親切得像不語自笑。可她的這種安詳,不需要勾眼角也不需要彎嘴唇卻更加叫人心寧。只是並不是對他。

他看得懵懂,因為出生便沒有了母后,不知這原本該是屬於母親對孩子的寧柔。

楚鄎的眼中便不自覺落寞,他是對錦秀諸多依戀的。當下頻頻看幾眼又收回眼神,又看幾眼預備收回眼神,那廂小豆子便端著湯盅輕悄悄地走了進來。

錦秀抬頭看見,便道:“香蘭鬧肚子早就回來告了假,你倒是此刻才露臉兒。”

小豆子連忙答:“回娘娘,奴婢以為娘娘在養心殿,這就給繞了一路。”

這陣子因為孫凡真的事情,皇帝已經好幾天不來自己和張貴妃處留宿了。錦秀心裡真是冤和恨,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下藥這種事她張敏在王府潛邸時就沒少做。她拉攏了兩個新晉美人,可不會容她們兩個同時風光,必須得有一個風光一個黯淡,有了嫉妒和猜忌才好拿捏,不然兩個一起爬上去了還怎麼控制?

曉得這是個膽小本分的宮女,錦秀倒也不懷疑小豆子撒謊,只挑眉復問:“哦?皇上看見你了麼,可有話吩咐下來?”

聲音恁的慵懶動聽,叫人聽不出她情緒。小豆子不知她這湯裡有什麼貓膩,自然答道:“也沒,皇上只囑咐娘娘注意休息。”

錦秀略感失望,就叫她把湯盛出來吧。

忽而瞥見楚鄎一雙晶亮的眸瞳,似欲言又止一般。不禁好奇地笑問道:“鄎兒為何這樣看著本宮?”

楚鄎抿了抿嘴角,眼睫黯淡地垂下:“沒,我在寫字。”

但他自小心思純善,在旁人跟前不知道,至少在錦秀這裡,只須一個眼神便能把他洞透。錦秀便撫著楚鄎的小臉關愛道:“我們鄎兒軟心柔腸,有事兒了從來自己忍捺。快告訴康妃,可是誰人讓你受了委屈。”

言下之意大略是指楚鄒的,他兄弟二個近日走得頻。

楚鄎便抬起頭,似猶豫了一下,然後決意問:“康妃可是覺得鄎兒不好了,不想要鄎兒想要別人了?”

錦秀聽得狐疑暗生,她是曉得這陣子楚鄎時常與楚鄒在聖濟殿裡看書的,來承乾宮次數亦少了。看他今日情緒不太對,便默了一默,揮揮手叫眾婢女都退出去。

這才溫柔地看向楚鄎:“鄎兒為何這樣問?”

左右無人,楚鄎便一字一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