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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擰�

那時候兩個把門的太監還沒派來,裡頭只住著楚鄒和小順子。楚鄎站在門前便想,他如果在裡頭發了瘋鬧點事,用石頭或者板凳砸出什麼動靜來也好呢,可楚鄒在裡頭靜悄悄的,一點兒活氣也沒有。

他就躲去了春花門裡面,坐在那道宮女太監們受刑的臺階下,一個人用力地擠著鼻子和眼睛哭。是不敢哭出聲音來的,把脖子和肩膀忍得一嗦一嗦,心裡頭無邊孤惶,恨楚鄒又奇怪地可憐他。希望他能高高在上意氣風發,可他偏不肯容自己與父皇接受錦秀,偏要做出那麼多不可說的亂七八糟晦事。四哥怎麼就那麼讓人不省心。

把眼睛抹得像兩顆桃子,晃盪了半天才敢回鍾粹宮。那時候的錦秀還未封妃,還沒搬進承乾宮裡,而父皇在那段時間也似極為痛苦,整夜整夜地和她折騰著動靜。錦秀的雙頰不抹胭脂都紅潤,楚鄎怕她會懷孕。

錦秀拉他問他眼睛怎麼了?

他撒謊說被蜜蜂咬了。

錦秀憐惜地上下把他一打量,後來便將他小小的身板兒擁進了懷裡,彷彿他是她世界裡的唯一。她說:“這宮裡,鄎兒就是錦秀的全部,現在是,將來也是。錦秀願為鄎兒與皇上終身為奴為婢,一生別無所求。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鄎兒都莫要害怕,我定一直陪著你。”

言辭未落,眼眶都已溼潤,只用下頜溫柔地蹭著他的額頭。這些年楚鄎便一直念著這個恩。彼時小路子正在邊上站著,應該是把話傳了,後來父皇就封了她一個康妃。楚鄎默默觀察了很長時間,見錦秀真的沒有懷孕,那顆幼小孤寂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會兒一道身板站在門下臺階外,躊躇著不想走進去,就對陸梨道:“你可去給我拿出來?我在這兒等著。”

“好的呀。”陸梨也不強求,想他能夠走到這兒已經就很好了。諸事都須循序漸進,她便揩著裙裾自個兒走上臺階。

那糕點晨間被冰鎮在左排房下的屋子裡,最近為了楚鄒深夜看書方便,陸梨便叫沈嬤嬤收拾出了簡易的小灶間。

才開啟冰櫃的蓋兒,沈嬤嬤看見了,忙踅過來道:“冰氣重,姑娘家這二天小心些,我來吧。”

說著就替陸梨取出來。又好奇打問:“今兒前頭可還熱鬧麼?”

前天晚上一夜暴雨,楚鄒關著門在春禧殿裡鬧動靜,把洗澡水弄得咕咚咕咚響。那電閃雷鳴間陸梨的呻…吟大抵被沈嬤嬤聽到了,此刻發胖的臉上一貫的祥默,只暗示陸梨剛過那劫之後別碰寒涼。

但其實並沒有發生呢,倒是月事兒提前來了。陸梨臉一赧,只應道:“可恢弘,四殿下玉樹臨風,祭典結束後滿朝文武都在品評。”

到底是從少年十五照看到如今的少年,沈嬤嬤眉間便浮起欣慰,又夾著一絲複雜的惆悵:“那敢情好,大抵不多時也該搬出這座死人的廢宮了。”

楚鄒一離開廢宮,那麼這座廢宮裡看門、燒水的三個老太監與老宮女大抵就要被打發出宮了。而陸梨,也該要回到尚食局司膳,就像老二說的,等待著楚鄒的將是他選妃冊妃等諸多華光熱鬧。

太監們出宮後去皇城廟裡討生活,老宮女則被打發去蕪花殿等死,沈嬤嬤大抵也是看到了自己近在遲尺的命運。她為人和善且沉默,似乎總對陸梨有一絲看不懂的憐愛與照拂。陸梨微微抿了抿唇,便抬頭寬慰她道:“嬤嬤不用憂慮,若是四殿下復位了,梨子求著他給你在寧壽宮安個打雜的差事。”說著就拿了食盒子走出來。

楚鄎站在宮門外巷子,瞥見她一娓森綠裙裾盈盈往春禧殿裡進去,日頭打著她的背影那樣好看,像周身都泛著光。他的視線不由也隨了進去,想知道他四哥這些年住著怎樣的地方。

隔太遠了,但見那空寂的場院裡雜草叢生,蚊蠅子嚶嚶嗡嗡列隊打架。兩道高聳的殿門斑駁掉漆,殿裡頭顯得灰濛而破敗,忽然一隻大尾巴老鼠竄出來,嘴裡頭竟叼著他四哥的一隻白襪子。他的眼睛裡不禁鍍上了震驚,大夏天的小肩膀猛將將打了個冷顫。

黃毛狗兒雲煙看見臺階下站著個美少年,臉蛋白俊甚是好看,它就顛吧著短腿兒跑下去,叼著楚鄎的袍擺想把他拖進來。那長毛上繫著粉色蝴蝶結一晃一晃的,自從在御花園裡被宮女們紮上後就上了癮兒,不給扎就到處摳門縫兒找。楚鄒嫌它髒給扔了,不稍半個時辰又見它叼回來。陸梨這便給它做了幾隻新的,花色隔幾天換著戴。沒辦法,誰叫楚鄒那樣寶貝它,叫人嫉妒。

楚鄎被它拖得沒奈何,只得跟著走了進去。站在青灰石場院裡,打量著內殿的陳設。陋舊的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