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依舊把荷包遞還給楚鄺。
“啪!”楚鄺袖擺一拂,偏不接它,任它憑空掉去了地上。
那幼年鑽人褲…襠的蠢瓜子太監,今時長大竟曉得了“尊嚴”,這般一套一套把話說著叫人挑不出刺兒,卻叫楚鄺聽得莫名不是滋味。當年倒不如留著不放她出宮好了。
但他亦是不甘示弱的,便直言戳穿陸梨道:“小麟子,爺不揭穿你,是因著還想護你。這宮廷裡女人的爾虞我詐你看的不比我少,他今兒身邊只有你一個,未來卻註定與父皇踏的是一條路,你跟著他又能得著什麼?爺的王府下個月便可修繕妥當,特意給你留了個小院,裡頭佈置得是比之主院更要精緻,定不會叫你受半分委屈。爺今兒再問你一句,你願是去或不去?”
這些後宮生存道理陸梨又豈會不知道,雖對楚鄒的未來隱隱聽得動容,面上卻只是耐煩應答:“陸梨不想做娘娘,亦不願從人的小,將來若是得恩典能夠出宮,那自是最好;若是不得恩典,便做一代掌膳女官也為一條不錯的出路。爺眼看就要娶王妃進門了,快別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叫人聽著惶恐。”
哼,甚麼勞什子王妃?楚鄺的容色便陰鬱起來。
自從上一回在延禧宮裡,皇帝伴著楚鄒及宋玉妍一左一右走進來,張貴妃估摸著與宋家的親事怕也就不成了。最近已經不管不顧楚鄺的臭臉,硬為他說了門親事,那戶部尚書左瑛的女兒滿十七歲,能文能武也挑剔,旁人去說媒未嘗能看得看,但聽說是二皇子楚鄺,便抿著嘴兒不說話。張貴妃一手算盤這些年倒是越打越精了,為利益、為靠山,這都是多麼周全的一樁婚事。只暫時還未真正落定,等待最近忙碌過去,便呈到皇帝的跟前求請旨意。
楚鄺沒興趣,只這一回卻駁不倒他母妃,每日這般焦心鬱慮著,那狹長的眸底下都淤了青影。當下心冷,便從袖中掏出陸梨繡的那張帕子:“既是如此絕情,且把這條收回去也還了你吧。”
陸梨竟當真伸手要接,氣得楚鄺赫然收回去,齜牙恨聲道:“小麟子,你也莫要在爺跟前裝鎮定。那小子命犯正煞之氣,跟著他的總沒有好下場,從前的小順子、後來的你,還有他自個兒的母后與九弟。你總須還要被他再傷一次,爺等著看你後悔的那一天。”
說著便看也不看她,昂著腦袋拂袖幾步健朗地踅下漢白玉臺階。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年底這幾天忙成狗了,那天為了趕榜單,154、155兩章寫得粗糙,許多人物對話、細節等未能完善,這兩天便修改了下。因為修完後字數增加很多,比如本章已增加了一千字,所以下一章的劇情估計是親們看過的,只是味道和一些必要的細節伏筆不同,暫時還沒更出來,提前說一下,介意的親們下章可不買哦。
第156章 『肆玖』露臺之上
禮畢后皇帝還要在午門外賜齋宴,臺階下官員開始三三兩兩往奉天門散去。那袍服窸窣的摩擦聲漸遠,一名太監過來替楚鄒挪了挪腳跟前的蒲墊,楚鄒便轉過身來叫了句:“大皇姐,皇兄。”
天空下朗朗,視物深刻。長公主楚湘看著眼前男子氣十足的四弟,身量已經頎俊到需要她仰著頭看了,清削的臉龐上還有些未退的蒼白與病瘦,心中不免頗受觸動。
似乎這皇城裡殿宇太多,也把人親情隔得不似在王府時濃郁,進宮前對四弟的記憶,是那幼小被父皇捧在掌心裡疼寵的小兒。隆豐帝死的那天晚上,被母后挑出來由父皇抱去宮中時,還那樣可愛地酣睡著,床前燭火倒映著他無有憂慮的小臉蛋,像一幅時光中暗沉又靜謐的舊圖畫。
後來進了宮,印象裡卻似乎只鐫刻下幾幕場景。一個是身上初來事兒時坐在御花園裡羞惶,五歲的楚鄒巴巴地杵在廊下盯她,眼目裡是生怕她死掉的憂愁;一個是他八歲時因為自己的婚事而掛心,一邊審視一邊又結交楊儉的一幕;再後來便是那少年太子時的意氣飛揚,與乾清宮前深秋長跪的羸瘦身影了。
這些年楊夫人身體欠安,偌大一府邸上下全歸她打理。楊儉亦果然誠守定親前的諾言,對她甚為寵愛呵護。她肚子裡眼看隔二三年便冒一個,最大的女兒楊萱與九弟同為八歲,往下兩個寶貝小兒一個五歲、一個三歲,肚子裡還有一個也將滿五個月了。但願是個姑娘,生完就不打算再生。
這一幫子大大小小拖拽著,她也難能分…身進宮。慣聽說四弟一個人在那廢宮裡自暴自棄,陰鬱易怒,時有躁狂,楚湘心中是有憐愁的。嘆他自小一生的跌宕蒼霾,卻曉得他性情中的不肯拗扭。父皇盛怒頻積,她亦只能時而託人悄悄捎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