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極為平和婉轉,從容如初。
奈何鳳瑤卻有些聽不進去了,臉色森冷涼薄,連帶微微失神的瞳孔,也陰沉一片。
待得兀自沉默半晌,她才回神過來,目光朝在場群臣一掃,神色微動,嗓音一挑,陰沉沉的出聲道:“大盛之國,嘚瑟強勢。而今,竟指名道姓讓本宮和親於大盛東宮,不知,諸位愛卿,有何對策?”
這話一出,全場驚愕。
有些朝臣差點將眼珠子都驚掉。
當日大盛太子領兵兵臨城下之際,那日,大盛太子對這長公主情誼厚重之事倒是傳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而今那大盛對長公主求親,並不詫然,只不過,那大盛東宮與長公主明明隔著滅國滅親的學海之仇,如此求親,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不得不說,這不是倚強凌弱是什麼?
思緒翻轉,朝臣面色紛紛複雜,卻皆不敢言話。
卻也正這時,那滿面紅腫的花謹緊蹙眉頭,上前一步,低沉沉的道:“大盛皇帝這狗賊,竟敢肖想我大旭長公主和親,此等之舉,無疑是未將我大旭放於眼裡!長公主,大盛其心可誅,定該派兵而去,踏碎大盛老巢。”
大抵是太過惱怒,花謹說得極是激動,本是紅腫的面容,此際的五官也顯得極為的靈活與誇張。
奈何這話剛剛一出,便有朝臣低沉而道:“瑞侯往日不務正業,想必不知我大旭與大盛的國力。而今我大旭差點被大盛踏平,甚至此番剛剛從戰亂中平息,國之上下不穩,狼藉一片,別說此際要派兵去踏碎大盛,便是稍有不慎惹怒了大盛,我大旭那時,便當真要被大旭吞了。”
這話一落,不顧花謹微愕的反應,他當即上前,朝鳳瑤恭敬而道:“長公主,微臣以為,此等和親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要觸及大旭安危。是以此事,定得從長計議,不可懈怠。”
鳳瑤眼角一挑,清冷陰沉的道:“本宮自然知不可懈怠。只不過,此番之事,總得有所對策。”
這話一落,嗓音一挑,“不知,諸位愛卿有何良策?”
尾音一落,全場寂寂,再度未有人言話了。
鳳瑤神色微動,目光朝許儒亦落去。
許儒亦滿面複雜深沉,正於沉默,待得片刻,似是察覺到了鳳瑤的目光,而後抬眸朝鳳瑤望來,低沉而道:“微臣也以為,此事非同小可,需從長計議。只是依照微臣如今之意,便是,先委婉推脫,隨即招納幾名王公家族的貴女,為她們好生畫像,再將畫像送入大盛宮闈,由大盛皇上挑選心儀兒媳,如此,倘若大盛皇上或大盛太子有瞧上眼的,長公主自可封該女為王家公主,出國和親。”
鳳瑤神色微動,面色沉寂,並未言話。
許儒亦依舊靜靜的望著鳳瑤,神色微動,繼續認真道:“畢竟,據微臣所知,大盛太子雖對長公主有意,但大盛皇上卻對此有異議,是以,長公主若用這等迂迴之術,萬一大盛太子與大盛皇上皆有鐘意的了,長公主自也可不必和親。”
“皇傅此言雖可,但大盛乃蠻野之族,想必我大盛的王公家的貴女們,定無一人想遠嫁大盛。皇傅如此之策,無疑是要將別家的貴女推入火海。”許儒亦嗓音剛剛一落,便有大臣緊著嗓子反駁。
許儒亦神色微變,眉頭稍稍一皺,待得片刻,他才低沉而道:“國之危急,自該全國,而非全家。我大旭長公主自該留在大旭,且這大旭也需長公主支撐,倘若長公主和親外嫁,我大旭,頂樑柱沒了,何能長久?而那和親的王公貴女,自可加封晉爵,光宗耀祖,此等犧牲一人便救得整個大旭之事,無疑是善意大舉,永世流芳。更何況,王公貴女嫁過去,也不一定是受苦,好歹也是東宮太子妃,名權皆握,難不成還委屈了?”
許儒亦嗓音極為難得的有些厚重,言語之詞也條理分明,略顯強勢。
這話一出,周遭之人神色越發複雜,臉色驟變,紛紛開始面面相覷,低聲議論。
一時,嘈雜紛繁的氣氛驟然升騰。
整個過程,鳳瑤滿目清冷,思緒浮動,兀自沉默。
許儒亦這話,略有幾許道理,只不過,倘若當真要實行起來,想必並無用處。
那司徒夙為了她,都可對他大盛的準太子妃悔婚,如此一來,他盯準了她姑蘇鳳瑤,又如何能再將旁人看入眼裡。
且也說不準,一旦她差人將大旭的貴女畫像送入大盛,沒準兒此舉委婉之法,定也容易被司徒夙拆穿,那時候,司徒夙強行差人將畫冊退回,又或是加緊讓她姑蘇鳳瑤和親,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