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努力的拽著周遭樹幹朝山坡上爬,冷哼一聲,“樓蘭兵衛的刀口都快架到你我脖子上了,這等時時受危的處境,攝政王竟還說不差?”
“長公主以前不是說生死皆有命數嗎?怎麼,難不成長公主今日也怕了?怕當真與微臣,葬身在此處?”
他安然的將腦袋靠在她的肩頭,低聲嘶啞而道,只是許是此番越發的累了,他的嗓音也越發的疲倦緩慢。
這話入耳,鳳瑤神色微變,一時之間,思緒沸騰雜亂,並未言話。
顏墨白靜靜的候了片刻,嘆息一聲,繼續道:“今日之事,長公主全然不必擔憂,你我,定能安然度過此劫。”
鳳瑤眼角一挑,下意識嘶啞而問:“你怎會如此確定?”
這話一出,他不說話了,周遭冷風烈烈,涼薄四起。
眼見顏墨白半晌不言,鳳瑤終是放棄,拼了命的咬牙強行堅持著朝山坡上方挪動,卻即將行至半山腰之際,脖頸之處,突然揚來顏墨白那突然間幽遠涼然的嗓音,“長公主曾對微臣說過,禍害遺千年。是以,微臣自是命大,只要微臣不亡,長公主你,又如何會亡。”
都這時候了,這廝還有心思玩笑。
只是他這話雖是調侃十足,但那嘶啞破敗的嗓音落得鳳瑤耳裡,卻令她眉頭大皺,心底越發大顫。
他嗓音無疑是越發的嘶啞,越發的虛弱了,而今顏墨白這身上的傷勢,定是不容樂觀了。
鳳瑤心底瞭然,心口也驀的緊烈難耐,待再度沉默片刻後,她終是故作淡定的道:“攝政王還是少說些話,儲存些體力。”
“呵,長公主在擔憂微臣?”他輕笑一聲。
鳳瑤眉頭越發一皺,心口震顫,思緒嘈雜升騰,卻是不說話。
一時,身後的顏墨白也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出聲。鳳瑤渾身疲憊,喘息不及,待終於抵達半山腰後,她終是停了下來。
山坡下方,遙遙之處,有大批腳步聲肆意而動,那一道道粗獷的呼喝與喧鬧聲不絕於耳,卻也殺氣騰騰。
亦如顏墨白所料,那些樓蘭兵衛,正肆意在山坡下層層掃蕩,嘈雜聲此起彼伏,雜亂無章。
鳳瑤心底稍稍鬆了口氣,歇息片刻,隨即一言不發的再度踏步,朝山坡左側小心翼翼的行去。
天色越發暗淡,林子內的光線,也越發的朦朧發黑,竟是有些看不清足下了。
周遭迎來的風,越發涼薄凜冽,將周遭灌木與樹枝颳得猛烈搖曳,沙沙作響,更也像是要將整個人都颳倒甚至刮跑一般。
鳳瑤雙腿如鉛,早已是僵硬疲憊得開始發麻。她仍是牙關緊咬,分毫不顧滿口的血腥,繼續往前,待得天色全然黑沉之際,她終是在半山腰一處灌木後方,尋到了一隻洞穴。
那洞穴極淺,洞中離洞口僅有三四米之距,因著擔憂被樓蘭兵衛搜尋到,鳳瑤刻意扯了些蔥鬱的灌木葉子擋在洞口,以作掩護。
待得忙完一切,她才摸黑入得洞口,卻又因不敢驚擾樓蘭兵衛,是以也不敢生火。
她僅是稍稍鬆了腰間的帶子,用著最後的力氣將顏墨白扶著坐在了地上,只覺,地上溼潤一片,周遭的空氣也黴味叢生,一時,僵硬的身子,也越發的緊了半許。
她滿身疲憊的靠著身後的石壁而坐,顏墨白似是渾身無力,整個人則斜靠在了她身上。
兩人依偎而坐,互相靠攏,鳳瑤卻無心思忖此番姿態的親暱,僅是沉默片刻,頹然無力的道:“怎伏鬼他們,還未趕來?”
周遭,全數被漆黑籠罩,透著幾許森冷與詭異,令人心頭髮緊。
然而這話一出,顏墨白卻並未立即言話,待得鳳瑤正欲再問時,他才嘆息一聲,低緩而道:“方才那般說,不過是應付長公主罷了,讓長公主有信心支撐上行,尋到避難之地。”
說著,嗓音越發一沉,“微臣身上,僅有一隻火筒,本為聯絡伏鬼而用。只是,火筒用得太早了,當時伏鬼他們定距離此地幾十裡,何來,看得到火筒的焰火,聽得到火筒的響聲。”
他嗓音極為的艱難,一字一句,虛弱得似是從喉嚨中強行擠出一般。只是即便如此,他語氣卻依舊淡定從容,話語內容甚至還夾雜半縷調侃。
待得這話全數落得鳳瑤耳裡,鳳瑤破敗頹喪的心,終歸再度抑制不住的起伏上湧,惱怒之至。
“此事你怎不早與本宮說?身上僅有一隻火筒,你便讓本宮在那時候就隨意放了?便是要引開樓蘭兵衛,自可用石頭引開,何能需得著你的火筒?顏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