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隻簪子,僅是稍稍一觀,便知並非凡品,是以,這大英皇帝的這簪子,也是方才趁機在這街道上買的?
正待思量,一旁東臨蒼則出聲道:“看來今日遊這彩燈節,公子也是有備而來呢。竟連這簪子都帶出宮了。”說著,神色微動,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又問:“公子的母親,也知瑤兒了?若不然,公子母親的這簪子,怎會在公子手裡。”
東臨蒼微微一笑,純然無瑕的道:“本公子的確與母親提及過瑤兒姑娘。”
他僅是這話,並無多言,隨即便將手中簪子越發朝鳳瑤遞近幾許,“瑤兒姑娘快些收下。”
這二人一來一往的話入得耳裡,饒是再怎麼遲鈍,此番也知百里堇年這手中的簪子出自大英皇后了。如此,既有鳳佩的前車之鑑,是以今日這梅花簪,她自然也是不可收。
鳳瑤心底明然之至,待按捺心神一番,僅道:“公子之禮太過貴重,我不敢收下。”說著,眼見他薄唇一啟,正要出聲,她則話鋒一轉,繼續道:“倘若公子當真想送我禮物,不若,便勞煩公子為我買只花燈。此番好歹是趕上了國都的花燈節,自然也是想放只河燈,許許願,圖個吉利。”
百里堇年面上浮出幾許略是明顯的失望,猶豫片刻,卻終究還是將簪子收回了袖內,“瑤兒姑娘既是不收,那這簪子我便先為瑤兒姑娘放著,待得瑤兒姑娘何時想收了,我再將它送你。”
他這話說得極為認真,誠懇之至,說完,也不耽擱,當即領著鳳瑤去買河燈。
這條路上,賣河燈的攤販極多,百里堇年隨意擇了一家,便讓鳳瑤開始挑選。
東臨蒼也擠了過來,不待百里堇年言話,便溫潤平和的出聲道:“去年的彩燈節,倒是在下請了公子花燈,這回,公子可否也請在下花燈,順便再為跟來的東臨府侍人也送上一隻?”
百里堇年扭頭朝東臨蒼一掃,欲言又止,終是點頭。
東臨蒼勾唇笑笑,倒也不委婉客氣,待自行挑了一隻花燈後,便招呼所有侍奴之人也上前來挑上一番。
鳳瑤興致不高,隨意擇了其中一隻蓮花燈,百里堇年瞅了瞅她的花燈,隨即便伸手而出,從攤上拿了只與鳳瑤一模一樣的花燈,而後在鳳瑤略是深邃探究的目光裡,開始略微侷促的讓隨從對攤販付了銀子。
一行人再度往前,因著該買的都已買上,是以,東臨蒼不再拖累眾人的速度,鳳瑤一行,倒也稍稍走得快了些。
待抵達河邊,百里堇年差人準備的畫舫正停泊在岸。那畫舫有兩層之高,船身各處都垂吊著形狀各異的花燈,略是喜慶。
“瑤兒姑娘,請。”
正待鳳瑤朝畫舫打量,百里堇年則純然溫和的朝她出聲。
鳳瑤順勢點頭,這才按捺心神的踏步上船。
這艘船極是寬敞,甲板之上,也擺了軟椅圓桌,桌上備了茶水糕點,甚至桌子正中,還放了一隻插滿梅花的花瓶,入目一觀,倒也略是雅緻。
待得鳳瑤幾人坐定在圓桌,便有侍奴極是恭敬的上了熱茶過來,而待一切完畢,侍奴正要恭敬退散,百里堇年則道:“拿筆墨來。”
短促的幾字一落,侍奴當即而應,則是片刻之際,便將筆墨全數送上。
“瑤兒姑娘不是說想在花燈節上許許願嗎,不若,便將願望寫在河燈上,再放在河水中流遠,許是不久,瑤兒姑娘之願,便可實現。”東臨蒼率先執了一隻墨筆朝鳳瑤遞來,醇厚平和的道。
鳳瑤並未多言,待伸手接了墨筆,百里堇年便已回頭過去,自行再度捉了一隻墨筆,開始在花燈上書寫。
鳳瑤目光順勢朝他掃了幾眼,心有起伏,並不舒坦。
與這大英皇帝並非熟識,且還心有牴觸戒備,是以,這人越是對她獻殷勤,她便越是複雜升騰,戒備重重。
此際,畫舫已開始緩緩而行,逐漸朝河心而去,畫舫四面都浮蕩出水花來,脆聲四溢,縱是周遭繁雜四起,也莫名將那水聲聽得清晰。
鳳瑤抬眸朝畫舫外略是一掃,便見河道極寬,河水流速並不快,且周遭之處,畫舫與舟舸雲集,密密麻麻,這番熱鬧之象,著實與當初大旭京都東湖之上的花燈節如出一轍。
一時,心底驀地增了半許惆悵,有些莫名,不知何故。
鳳瑤默了片刻,才再度按捺心神,垂頭下來,開始提筆書寫,只是因忌諱百里堇年在場,是以並未多寫字詞,僅是落筆而下,獨獨,在花燈上寫了一個‘安’字。
願幼帝而安,願顏墨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