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方才評判葬月公子之言,並無誇大之處,皆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畢竟,如葬月公子這般容色,若要勾引女子,自是極為容易。”依舊是懶散平緩的嗓音,卻莫名透著幾分顯而易聞的威脅。
葬月眉頭一皺,面色更是發緊,便是此際再怎麼愚鈍,也知面前之人這話著實算不得什麼好話,甚至威脅重重,有意針對。他一直低垂著頭,仍是不敢抬頭與他對峙,這麼多年來,便是在大英太上皇面前,尚且還能抬頭觀望,但如今在這人面前,他竟是連抬頭的勇氣都無。
這種無奈緊張之感,無疑是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控制之外,便是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卻仍是不曾將這種緊張之感減卻,反倒是思緒越發雜亂,極為不安。
卻是正這時,不待他回話,面前之人那懶散從容的嗓音再度響了起來,“怎麼,可是朕的面子不夠大,竟無法讓葬月公子放在眼裡,是以連朕的話都不願回了,嗯?”
這話入耳,葬月終是心口一緊,猶豫片刻,強行按捺心緒的故作鎮定,緩道:“皇上誤會了,葬月只是初見聖顏,太過緊張,是以言行抑制不住的有些不利索,望皇上見諒。”
“太過緊張?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顏墨白已漫不經心的重複了一句,嗓音稍稍一挑,戲謔懶散而道:“朕瞧葬月公子膽子本是極大,怎這突然之間,便就在朕面前緊張了?莫不是刻意在朕面前裝的吧?說來啊,方才在伏鬼屋中,雖是隔得稍稍有些遠,但朕這耳朵啊,想來靈敏,能聽稍稍遠些距離的話。是以,葬月公子方才與朕的皇后說的那些話,朕可是隻字不落的全數聽見了呢。呵,葬月公子既然都有膽子讓皇后勸說朕幫你入宮,如今朕這正主已是站在你面前,你竟突然沒膽子回朕的話了?”
冗長的一席話,被他以一種從容慢騰的嗓音道出,但這番話的語氣,則是咄咄逼人,無疑是不想給葬月面子。
葬月心口越是一緊,顏墨白則繼續道:“呵,葬月公子終究是個聰明人,自然也該知曉,入宮這事,比起求皇后來,你親自求朕,似是更有效果。”
葬月面色極為複雜,瞳色緊烈起伏。他並未立即言話,僅是在努力揣度顏墨白的這席話甚至他的情緒。只是待得片刻後,他終究是再度強行按捺心緒,隨即便屈腿在顏墨白麵前一跪,緊著嗓子極為恭敬的道:“皇上聖威之至,葬月不敢不恭與怠慢。只是皇上既是將話說到這兒了,葬月若說再不朝皇上坦白,自也是葬月之過,是以,既然如此,葬月便斗膽將一切之言坦明來說,葬月,請求皇上差人將葬月送回國都禁宮,讓葬月去勸說柳襄公子,讓他惜命要緊,莫要做傻事。倘若當真有危急之事發生,葬月,也願以葬月這條命,換得柳襄公子一命,求皇上……成全。”
嗓音一落,磕頭而下,長跪不起。
顏墨白則懶散朝他觀望,並未言話,反倒是神色微動,靜默片刻,隨即便轉眸朝鳳瑤望來,笑盈盈的問:“鳳瑤以為如何?”
鳳瑤斂神一番,只道:“我以為不可。”
短促的幾字一落,當即惹得葬月驚愕抬頭朝她望來。
“哦?”顏墨白麵上的笑容卻越發濃烈,似是陡然來了興致,溫潤柔和的問:“鳳瑤且說說,為何不可?難不成,柳襄這條命,鳳瑤當真不擔心?”
鳳瑤低沉道:“柳襄要做何,我們誰都無立場去攔。他並非稚嫩小兒,是以,自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與做過的事負責,他既是有意要回大英禁宮,便也是他之抉擇,你我便莫要再去幹涉。再者,你已救過他一回,他既是不領情,便無必要再差人冒險去救了。”
這話的內容,雖是不近人情,甚至全然如旁觀者一般冷漠之至,但又何嘗不是柳襄所逼。
柳襄性子越發孤傲,難以將她的話全然聽進去,是以,他入宮入城,她自然不能讓顏墨白再冒險差人去援救。顏墨白上次救得柳襄,已是仁至義盡,且如今與大英國都對峙之事也已讓他心煩心雜,她自然不允柳襄之事再分他心神。
總的說來,此番之為,著實有些自私,因著體貼與擔憂顏墨白而自私,從而疏離了柳襄,但如今事態如此,形勢特殊,她姑蘇鳳瑤,也不得不對柳襄冷漠。
“長公主,倘若不去救柳襄公子,柳襄定是死路一條,長公主三思。”
只是這話一出,陡然令葬月白了臉色。
葬月瞳色越發起伏焦急,再度出了聲。
顏墨白則慢悠悠的道:“柳襄生死如何,自也不是你葬月公子說了算,再者,便是葬月公子入了宮,自然也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