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都沒有提及兩日前童鶯兒的事,一來駱璋覺得有些尷尬,畢竟童鶯兒是梁禛的“愛寵”,安遠侯為了尋得童鶯兒逗兒子開心可是尋遍了整個揚州城。二來駱菀青中的是媚毒,說到童鶯兒必定會提及此事,干係自己女兒的閨譽,駱璋希望此事就此歸於塵埃,永遠都不要被人想起。
梁禛則是沒什麼好提了,此事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一清二楚,再提也只能徒增難堪。於是二人一路談笑古今,笑語晏晏,氣氛倒是和煦的很,彷彿兩日前死去的只是一個無干緊要的人。
駱菀青端坐馬車內,掀開車窗簾的一角,她看見梁禛健碩的背影,猿臂蜂腰。似是心有所感,梁禛轉過了頭,透過重重人群,嘴角淺淺的笑,溫和柔潤。駱菀青心跳如雷,倏然放下車窗簾,羞紅了雙頰。耳畔響起了畫鳶的話。
“童鶯兒死在了夢裡,隻手死死攥著胸口,周千兒好容易摳開了兩根指頭,看見她隔衣攥了個香囊。寶貝成這樣,定是個好東西,周千兒想要的緊,可惜拿不出……”
可駱菀青就是覺得那香囊便是梁禛送的吧,果真貌美的男子最是薄情!駱菀青捂住了嘴偷偷地笑,好一個沒良心的臭男人,如若你膽敢如此對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心傷
萬物蕭瑟的秋季卻是雲南最美的時節; 濯莊依然山花爛漫,絢麗斑斕。
朱成翊最近卻很是不好; 不是因為梁禛要來了,而是因為齊韻。自那一夜之後,齊韻便無時無刻不在躲著自己; 偶爾意外對上照面,她便像遇見了洪水猛獸一般,迅速轉身落荒而逃。朱成翊只覺自己如此虔誠地將一顆真心奉於人前,卻遭到無情拋棄; 其中酸楚幾乎讓他夜夜難寐。
這一日; 朱成翊在濯莊最後清理了一遍防務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一牆之隔的東苑便是齊韻的住處; 已經有月餘未曾與她說上一句話了。原以為她獨自傷心幾日便會好,可她似乎鑽進了死衚衕,越發來了勁; 如今連見一面都成了奢侈; 朱成翊第一次為自己那日的衝動感到了後悔。
思慮再三; 朱成翊喚來吳懷斌與自己隨行,穿過了月洞門,二人來到了東苑; 東苑的婢女們紛紛向他們道福。
“齊姑娘在麼?”朱成翊隨意向一名婢女問道。
“姑娘在臥房裡繡花呢……”一名眉清目秀的擺夷小婢女低著頭,僵硬地擺著個漢族女子道萬福的姿勢。
朱成翊點點頭,帶著吳懷斌徑直向東苑的上房走去,雖然每日他都會來她門前說話; 卻沒有一次能成功喚開她的門。
朱成翊咧咧嘴,呵呵,熊瞎子也來學人繡花,姑姑就會裝模作樣——自己長這麼大,她什麼都拿過,可就沒見過她拿針。朱成翊攥了攥手中裝著雞血袋的袖帕,給自己鼓了鼓勁,今日務必要喚出姑姑,她躲了這麼久,必須要讓她接受這個事實!
來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吳懷斌利索的上前去敲門,門內傳來女子的問話,“誰呀?”
吳懷斌試探的看向朱成翊,朱成翊示意他開口答話,這位活潑的年輕人登時漲紅了臉對著門內低低地回了一句,“屬下吳懷斌……”
“懷斌尋我作甚?”
吳懷斌呆愣地望向朱成翊,卻見朱成翊依舊示意他開口,開朗如他也拘謹得縮起了手腳,“齊姑娘……大公子……大公子他病倒了……”
“哦,他究竟是何症候?”
“咳血……尋了大夫,說得放寬心思,仔細將息。大公子一直鬱鬱寡歡,齊姑娘且去看他一看罷!”謊話說起了頭,果然就順利多了,吳懷斌滿面紅光的唸完了臺詞便住了口。
“懷斌,你且回去告訴你家公子,奴家又不是大夫,也不會看診。讓他好好聽大夫的話,仔細將息,奴家就不去看他了。”這句話說完,屋內又歸於了平靜。
吳懷斌傻眼了,他愣怔地看向朱成翊,朱成翊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朱成翊緩緩後退幾步,就要往回走,他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不想腳下一滑,栽倒在了臺階上。
耳旁傳來朱成翊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待他放下捂住口鼻的棉帕,吳懷斌震驚地發現棉帕上竟然真的有血!
大公子難道真的病了?吳懷斌的緊張是實打實的,他呼喚朱成翊的聲音是真的變了調,他甚至滿臉惶然地將朱成翊自地上直接扛了起來,忘記詢問朱成翊是不是需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朱成翊被彪悍的吳懷斌扛到了肩上,他很想下來,他沒有任何不舒服,但是不能在齊韻的門口說。單純的吳懷斌緊張到了極點,大公子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