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兒見到朱伊; 故意問:“禧貞姐姐,你一個人在這邊做什麼?”視線還往她身後掃。
朱黛只冷冷嘁了聲,她還以為顏玉兒叫她過來看什麼了不得的。
朱伊撫一撫自己微亂的髮鬢,道:“沒什麼,透透氣罷了。”
三個小姑娘還沒走至宴席重新坐下; 白猿那邊突然亂作一團; 男男女女奔走的驚呼; 杯盞墜地的碎裂聲,此起彼伏響起。“太子殿下!”“小心!”“保護皇上——”
竟是太子在近處觀看那白猿時; 白猿突然發狂; 攻擊太子。
太子的左臉登時被撓出了血痕,若非太子武藝不弱; 躲避之餘重重一拳反擊向白猿,怕是會被抓瞎一隻眼睛。殿前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反應極快; 數人一湧而上。
那隻象徵天子聖德,國運昌隆的白猿瞬間血濺當場。
——不祥之兆。
從驚愕中回神,皇后當即大喊:“快傳御醫!”
皇帝盯著那白猿屍身,它為何偏偏攻擊太子?
雍南王府如今是太子姻親; 若是白猿為其他人進獻,還有可能是存著陷害太子之計,但雍南王現在與太子可是密切得很。若這白猿的暴起非是人為安排,那麼……越是天子,越信天命之說,皇帝看了看太子,定下急促的呼吸,慢慢收回目光。
朱伊也是看得心驚膽戰,她的目光無意間瞥到謝映也已經歸席,便盯著他看,謝映回視她,露出個安撫她的淡笑。
此事一出,眾人再無心晚宴,皇帝便叫散席。
跟著太子回宮的太子妃惶惶不安,那白猿是雍南王府進獻的,太子第一次用這般冷厲的眼神看她。太子回想著皇帝深沉猜忌的面容,這才發現,若無謝家做他的後盾,他如今還真就是棵無根大樹,看著枝繁葉茂,實際說倒就會倒。
太子這邊陰雲壓頂,別家可就歡欣鼓舞了。朝中和後廷都漸感風向有變。
轉眼便是重陽,皇帝率子女、重臣到萬歲山登高,隊伍浩浩蕩蕩,熱鬧非凡。朱伊等幾個公主先還在一處,很快就各自散了。
因是外出,朱伊穿著墨綠底暗繡如意團花紋的涼緞宮裝,頭上插著清透如水的翡翠寶扇簪,力求端雅。可這般老氣的裝束,這樣沉暗的顏色,硬是給她穿出了新荷似的婷婷盈盈,越發地顯得那張面龐皎潔如月,引得人不斷打量她。
但這件衣裳實在薄了點。一場秋雨一場涼,山上風又大,朱伊被吹得頭昏,於是等朱伊見著謝映時,話還沒說,噴嚏先打了兩個。謝映蹙眉捏著朱伊的手,冰浸浸的。他道:“明知山上冷,還穿這樣少。”
“我哪知道會這樣冷。”朱伊狡辯,她才不會說她是為了穿這件墨綠衣裳。
幸而謝映叫沈星流帶著披風,拿過來抖開,將朱伊裹在裡面,又摟著她到了一處無人的假山後面。他道:“那臣只好用自己來暖和公主。”
男人說話的語氣不正經得很,朱伊耳根微紅,但謝映身上實在溫暖,她又忍不住朝他更靠近。朱伊投懷送抱,謝映求之不得,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朱伊靠得更舒服。
“謝映,你身上好暖和啊。我一入了秋,手便是涼的,到了冬天更涼。就算屋裡有地龍,每晚還得灌湯婆子。”
謝映想著,那得讓人給朱伊好好調理身子了。面上笑道:“等公主嫁給臣,以後再用不著湯婆子。”他在她頭頂道:“臣保證每晚都讓公主暖暖和和,舒舒服服。”
這個每晚和舒舒服服,簡直涵義深長。朱伊猛地抬頭,想去打他那張總是明裡暗裡輕薄她的嘴,謝映卻正好想吻她,朱伊髻上蓮花心銀鈿子的銳角頓時劃過謝映的下巴。
朱伊看著謝映下巴滲出的殷紅血珠子,一時傻了眼,她結巴道:“對,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謝映渾不介意地抬起食指就拭掉了,看到朱伊緊鎖眉心的緊張樣子,指指下巴道:“公主給臣吹吹?”
朱伊嘬著嘴唇朝他的臉靠近,輕輕吹了幾下,被謝映一把扯到他腿上坐著,感覺到謝映身體漸漸緊繃,朱伊慌道:“謝映,這裡不行的。”
謝映也知道不行,這裡可不是荒郊野外,雖然是個僻靜處,但隨時可能有人來。因此他也沒有出格的舉動,只是把玩著朱伊的手指頭,討價還價:“那公主今晚給我留著窗戶可好?”
朱伊疑惑看他:“你到邐吉宮找我?不會被侍衛抓到吧?”
謝映笑道:“不會。”
“禧貞姐姐,禧貞姐姐——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