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栩便道:“他既然沒有出城,又沒有求醫,那他就是留在京城,他的身邊或他自己就有醫治的能力。”
“除非他是住在高門大戶之中,一年半載難以被人發現。但凡他住的是普通百姓的房子,這頭巨雕就是最關鍵的線索。”
玲瓏莞爾,淘氣地說道:“所以您就讓人去盯著每天買很多牛肉的小孩?如果小孩順便再去藥鋪子,那就萬無一失了。”
顏栩的嘴角翕翕,岳父那個不著調的,怎麼就能生出自家媳婦這麼機靈的小姑娘。
不,和岳父岳母無關,全靠她的師傅調|教的。
後天的教育很重要,非常重要。
顏栩打從心底笑出來,愉悅之色溢於言表。
“你是怎麼想到的?”他美滋滋地問道。
如果他不是貴為親王,玲瓏一定會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雕兒每天都要吃肉,以牛肉最佳,那個假的小沙彌腿上有傷,他既然沒有去看大夫,那就只能是自己用藥,他腿腳不便,便打發鄰居家的小孩去給他買藥買牛肉。”
“能躺在炕上叫來鄰居小孩,當然不是用腳找來的,而是喊一嗓子,小孩聽到後跑過來。”
“這樣的地方,很可能是大雜院,就是一個院子裡住了很多人家。”
“那隻金雕,走到哪裡都會把人嚇得發抖,而不久以前,睿王妃被金雕驚到的事,早已傳得街知巷聞。”
“他的鄰居們可以不知他的底氣,但看到這隻雕,想要不好奇,那肯定是瞎子、聾子。”
“可現在鄰居們不但沒有報官,反而接受了他和他的雕,還讓自家的小孩給他跑腿,那這些鄰居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良民。”
“但凡這些撈便門的人會住在哪裡,錦衣衛肯定知道,所以他們只需守住離那裡最近的肉攤子,守株待兔就能找到那個小孩,再跟著小孩找到他。”
玲瓏說完了,眼睛裡隱隱的有幾分得意,但她向來內斂,也不過一瞬間,她便又變回嫻靜如水。
顏栩讚賞地望著她,他怎麼就能這樣有眼光呢,世間這麼多女子,最美最聰明的這個讓他遇到了。
遇到別人你也不認識啊……就算認識了你也硬不起來啊。
玲瓏繼續說道:“您方才提到秦空空,那這些小孩想來都是偷兒吧。年紀還小,還不能算是偷兒,頂多是扒手,有的連扒手也還不夠資格,只能在人多的地方,挑著穿衣打扮最體面,抱住人家的大腿,不給錢就死活不鬆開。”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酸澀。
那是她遇到師傅秦瑪麗之前過的生活。
大多的時間,她都是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行人的腿,如果那人不肯給錢,自有功夫比她好的同伴趁機扒了錢包。
她們得手的次數多了,她的膽子也就漸漸大起來,雖然沒有專門的師傅,扒不到錢包,但是卻敢趁人不備用刀片劃開女人的包包,或者趁著人多的時候拉開包包的拉鍊。
她就是那個時候,被師傅秦瑪麗抓住了她的手。師傅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看著她的手,她知道她的手生得好看,從小就知道,她一直都以為秦瑪麗是因為看上她的手,才收養她的。
直到臨死的時候,她才知道不完全是這樣的。
顏栩又一次點頭稱讚:“你分析得太對了,這些小孩子都是小扒手,被一個叫黑哥的潑皮管著,每天要把偷來的大頭孝敬黑哥,那個院子裡住的就是這群孩子,黑哥並不住在那裡,周圍的鄰居看到他們避之不及,何況他們住的地方本就是城中最破最亂的。”
“這人自己也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他混進小扒手中間很容易,那些小孩子看到他的雕並不害怕,反而覺得有趣。”
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是你還是沒有抓到人,不但沒有抓到人,連根鳥毛也沒有。
玲瓏暗中鄙夷一番,眼睛看向繪著蘭草的八仙桌,掩飾她那嫌棄的小眼神。
顏栩不以為忤,嫁給他以後,她溫馴多了,若是以前的小球,還不知如何噁心他呢。
“錦衣衛去的時候,一人一雕都不見了,那些小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玲瓏更鄙視了,這幫傢伙肯定對那群孩子嚴刑拷打了,否則怎會確定他們真的不知道的。
據說只要是正常人,被錦衣衛抓進問訊的牢房,能活著出來的,也大多快要瘋了。
“您養這麼多麻雀,就是為了那隻雕兒,但是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又怎麼引雕?”玲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