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一是因為姑娘有識人之明,姑娘不過見了小的一面,便能決定下來讓小的跟隨出行,小的覺得這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二來是在黃石鎮上打李二順時,小的十分佩服姑娘的決斷,李二順朝二少爺身上潑汙水,不管他所說的事情是否屬實,他都不應該這麼做。姑娘當時那兩鞭子,打的十分正確!以姑娘的年齡能夠具備這兩點,已經足夠馭下了,所以小的願意為姑娘效勞!”
說的跟他留下來當差有多給謝琬面子似的!
謝琬笑起來。想不到保守的羅升會有個這麼樣狂傲的兒子!她絲毫不懼下面人有傲氣,她不是皇帝,用不著遵守絕對的尊卑,只要跟隨她的人忠心有才,狂一些,傲一些,在她面前稍微豪放些,又怕什麼?!她若沒有駕馭狂生的本事,又談什麼網羅人才去摧毀謝府?
保守的羅升有他辦事穩重的好處,敢於反對束縛的羅矩也自有他年少熱血勇於闖蕩的優勢。
他既然能看得透這兩點,起碼說明他狂傲之餘還有著足夠的細心。一個細心的人總不至於犯大錯,謝琬願意試試看。
她拿起碗喝了口姜棗茶,說道:“我不但有識人之明,有決策之明,而且還賞罰分明!你不必去鋪子裡,從今日起你便跟在我左右協理事務,若是你當不起這協理二字,我便隨時叫你滾蛋!你可敢答應?”
羅矩雙目一亮,頓即叩首下去:“姑娘敢用,小的就敢應!小的如若難當其用,不必姑娘發話,小的必定自捲鋪蓋離去!”
跟著東家身邊協理事務,那就等於是眼前龐福之類管事式的人物,雖然二房跟整個謝府還是難有一拼,但是就像天下所有的大東家找掌櫃一樣,做主子的願意從頭開始栽培,被僱傭的人也不願輕易跳槽,主僕之間的相互信任是雙方關係牢靠程度最關鍵的一點,如果打定主意走上這條道,誰不願意從最先開始做起,一路陪著東家事業的壯大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這要是放在朝廷,那就是開國元老。
面前的謝琬雖然年幼,但是年幼也有年幼的好處,就是不會墨守成規,就是固執也十分有限,他便可以暢所欲言地向她提出自己認為有益的建議,若是換成那些已然世故的老油子,他還未必會肯留下呢!
“姑娘,這——”
羅升清楚自己的兒子,出聲意欲阻止,謝琬卻已揮手與羅矩道:“你先下去吧,回頭咱們籤個文書。”等他走出門,才又對羅升笑道:“是騾子是馬總該拉出來遛遛。如若他真不適合走這條道,羅管事到時也有理由將他勸回頭,不是嗎?”
羅升張了張嘴,竟已無話可說。
031 謝禮
正在商議黃石鎮鋪子裡的事宜,玉芳進來說:“姑娘,任公子來了。”
謝琬扭頭一看桌上漏刻,亥時了。她問道:“有什麼事麼?”
玉芳道:“沒說,就說要見見您。”
謝琬無語,看了眼羅升,羅升連忙躬身退下了。
出了前院,任雋披著黑絲絨大斗蓬在院門下立著,手裡拿著個小瓷缸,盯著地下積雪像是在出神。
謝琬咳嗽了聲,等他轉過頭來時輕聲道:“任三哥這麼晚怎麼還來了?”
任雋面上一赧,把手上魚缸遞過來:“那天夜裡多虧三妹妹替我遮瞞,這是昨天在冰河裡我親手捉到的兩條小鯉魚,瞅著蠻有趣的,想著你既然喜歡顧遊之的鯉魚圖,或許也喜歡鯉魚,就拿來送給你,權當是我的一番謝意。”
謝琬就著門廊下燈籠看看魚缸,透體瑩白的細瓷缸子,裡頭裝著半缸水,遊著兩條兩寸來長金色的小鯉魚。她說道:“這魚會長大,我屋裡的缸子只怕養不下,棲風院有個小魚池,任三哥不如去送給二姐姐吧。”
任雋忙道:“養得下的!你院裡的天井不是也鑿了個小水池麼?養這兩條魚足夠了。”完了不由分說將魚缸放到她手上,急急地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尋妹妹說話!”而後一溜煙衝出了廊子去,手忙腳亂的樣子惹得玉芳噗哧笑出來。
“這任公子真有趣!”
謝琬卻覺得好生沒趣。誰說她喜歡鯉魚?再說,誰稀罕他的感謝?
她把魚缸往玉芳手上一放,說道:“你既覺得有趣,那就你來養吧!”
翌日早上起來,見謝琅交代吳興拿著些紙筆一道往前院去,不由納悶。
謝琅停步解釋道:“雋哥兒今兒回府,我去送送。”
謝琬算了算,任雋此翻過來也住了有十來日,確實也該走了,便沒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