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譽正好前來送一本書給慕蘭音,他走到院門口,就看到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被少年抱在懷裡。他們的動作是那樣隨意,如同呼吸一樣自然。慕蘭音面對少年時的那種笑,和她平時的笑完全不同。
她平時的笑,總是狡黠的、機靈的、調皮的,她會整他,會捉弄他,會嘲笑他,但她沒有對他笑得這麼溫暖過。
陳譽始覺得難受,呼吸微滯。那個少年,就像是慕蘭音的家人一樣。而陳譽,對慕蘭音來說,只是一個朋友吧?朋友和家人,是不同的。
陳譽低著頭,半晌後,緩緩轉身離開。
那天晚上,因為世子殿下的回來,慕家特舉辦了一場宴席。但都是自家人,也比較隨便。宴席到一半的時候,還留在那裡吃喝的,都剩下小丫鬟小廝們了。慕琅夫妻已經睡去了,而慕蘭音和姬司言也早早退了宴席,不知道溜去了哪裡。
慕蘭音和姬司言,正坐在他們家最高閣樓的屋頂,聊天說話。浩大明亮的月亮在他們頭頂,像是伸手就可摘到。慕蘭音仰頭笑,吸吸夜晚清涼的空氣,“我還從來沒有坐得這麼高過呢。”
姬司言笑,“你倒是不怕。”
“怕什麼?你帶我上來,自然得帶我下去。”慕蘭音笑嘻嘻,側頭看他。少年手撐在膝上,坐姿瀟灑而不羈。這些年,他們都經過了許多事,世子殿下給她的感覺,卻從來沒變過。
她真希望他可以一直這樣,她一轉頭就能看到他。他永遠這麼強勢而溫暖,作為她背後的依靠。
他的明王府,和她的世界,似乎離得很遠。可當他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時,這距離,就被無限壓縮。
月華如水,深秋的寒意一點點滲下來,慕蘭音有些冷,哆嗦了一下。姬司言看她一眼,她笑道,“你可不能抱我哦,男女授受不親。”
姬司言一笑,不理會她素來的風言風語,將她抱在懷中。慕蘭音依靠著他,長髮被他拂過在耳後。她現在一點兒也不冷了,胸中只升起幾分豪氣,擊掌而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姬司言靜靜聽著她唱,慢慢笑,“有點兒意思。”
☆、第40章 冬藏
姬司言回來後,對慕蘭音和陳譽的交往,其實並沒有多少改變。他已經漸漸長大,明王府的許多事情都壓在他身上。十三歲的姬司言,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無所事事、整日陪慕蘭音玩耍的少年了。
雖然所有人都認為姬司言在青城,可是隻有慕蘭音知道,他更多的時候是行蹤不定。他總是匆匆告別,消失那麼幾個月,再突然出現在慕蘭音面前。慕蘭音從陳諾那裡拐彎抹角地打聽到,姬司言的所為,果然和詔國的戰事有關。
她輕聲,“不是說詔國現在很亂嗎?司言哥哥總去定國和詔國的邊境處,豈不是很危險?”
陳諾笑著道,“這不應該是他該做的事嗎?”
慕蘭音疑惑,“戰爭是明王府早早為自己預定下來的?為什麼朝廷軍隊磨磨蹭蹭不出馬,卻全都交給明王府來?”
陳諾微怔,沒有回答。因為小姑娘的問題太尖銳,他也回答不了。在定國百姓的眼中,明王府是高於一切的存在,似乎只要明王府存在,大家就永遠不用擔心戰亂。明王府鎮守邊關時,讓蒙狄國和詔國不敢來犯。大家卻從未想過,本該是將軍們去處理這些事,為什麼卻交給明王府來呢?僅僅因為明王府世代都做這些嗎?僅僅因為明王府的血緣一直很出色嗎?大家認為只要明王府在,定國就是強大的。
慕蘭音譏笑一聲,“明王府,某種方面說,也算是毀了定國吧。”因為王府太厲害,似乎無所不能,所以這個國家在打仗這一方面近乎疲軟,沒有出色的將領能有率軍打仗。繼續這樣下去,萬一有一天,明王府不再強大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難道定國的天下就要易主了嗎?
陳諾道,“……陛下,應該也在培養將才吧?”
慕蘭音聳肩,可是她好像沒聽過除了明王府之外的將軍少將的名號,這是畸形的。前世為軍人,她對這些很敏感。可看陳諾的反應就知道,定國大部分人,應該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慕蘭音更加覺得,明王府是個危險的存在了,成也敗也,都將在他們手中。
而她能做什麼呢?
姬司言再回來的時候,發現慕蘭音又改了自己看書的習慣。她在背兵書,在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這個架空王朝,許多兵器都是不存在的,慕蘭音研究現代兵器圖,想從這方面下手,可以幫一幫姬司言。火器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