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
他對眼前錦衣人,很是忌憚。
一路送此人過來,他一直注意觀察著對方言行,越看越佩服自己主子,確實有眼力。
錦衣人行路行雲流水,行走皇家園林,姿態自然,如入自家後花園。
凝雪閣是王宮最為華麗的宮室之一,然而錦衣人看見的時候,無絲毫驚豔之色,就像看農家屋舍。
他踏著柔軟的長毛地毯走入室內時,很自然停一停,並不是讓人先行,而是隻留下了右側一個站位,明擺著習慣了下人入室導引,讓黃內侍上來接引的。
他一進屋,直奔上座,那是明晏安平日接見他人的位置,但就連黃內侍,都感覺,他就是該坐那位置的,沒什麼好阻攔的。
他坐上去之前,護衛搶先一步,掀掉了座椅上的褥墊。他寧可坐在冰涼梆硬的椅子上,也不肯接觸別人坐過的墊子。
以黃內侍見識過諸多貴人的眼光,也可以確定,這是十足十貴族做派,甚至比一般貴族還要講究許多。
對面,錦衣人皺著眉,將桌上甜食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副“我期待了很久我很想吃可是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我真的要吃麼”的痛苦表情。
黃內侍默默側身——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看的好,不然各種吐血。
錦衣人身邊護衛,在低低勸他:“主子,這一路都沒甜食吃,如今且將就則個……”
護衛表情很誠懇,很殷切,他知道主子想甜食都想瘋了,為此都放棄原則,自己跑人家王宮要吃的了,這裡的甜食雖然比不上那位,好歹也是王宮御廚,錯過這村就沒那店了。
他很擔心主子再糾結下去,萬一真要他們去帝歌皇宮去拿甜食怎麼辦?萬一帝歌皇宮甜食他依舊看不上眼怎麼辦?這回東堂還有千里之遙,萬一主子相思成災,拿他們出氣怎麼辦?
唉,這世上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個文姑娘,災星,災星啊……
“中文。”錦衣人糾結地道,“你看哪個好吃一點?我看哪個都不如她做的好看好吃。”
護衛筷子抖了抖——每次聽見這名字,他就各種不適應。唉,都是文魔王乾的好事,那個看起來甜蜜蜜的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壞點子。就因為他和兄弟們,小小得罪過她,她硬說兄弟們的名字都很難聽,不具有什麼“辨識度”,攛掇著主子給他們重新起了名字,現在叫什麼“中文”“英文”“德語”“拉丁文”“俄文”“西班牙文”“法語”……得罪她最狠的一個兄弟,叫“日語”。
相比之下,他很慶幸自己當初,得罪她不算太狠,最起碼“中文”這名字,聽起來還正常……
“主子。”他推薦那翡翠糕,“這糕淡綠清新,有點像文姑娘做的抹茶點心,要麼試試這個?”
“哪裡像?顏色形狀大小香味,哪裡像?”錦衣人不是責問,他是真的在認真觀察。
“呃……”護衛知道這個問題一旦糾結下去,這糕絕對吃不成,只好昧著良心道,“屬下覺得,都還挺像的。”
錦衣人盯那糕,天人交戰半天,大概是真的覺得自己再不吃甜食可能會死,勉強點點頭。
護衛歡天喜地地將糕夾起,正要裝入小碟奉上,錦衣人忽然道:“停。”
護衛訓練有素地停住,碟子上糕點穩穩不落。
錦衣人目光在桌上掃過,道:“你沒發覺有問題?”
黃內侍聽著,心中一驚——難道點心有問題?有毒?有人試圖暗害?這可糟了……
護衛低頭看看桌子,神色漸漸嚴肅,“是有問題。”
黃內侍更驚——要不要通報主子?這問題可大可小……
“趕緊解決。”錦衣人道。
黃內侍立即給外頭守衛打眼色——小心對方暴起發難!
“是。”護衛肅然道,直起腰。
室外玳瑁守衛正要衝進來。
那護衛伸手,將桌上赤豆卷和玫瑰酥位置換了換,將桂花糕和香糯飲調了調,將綠豆粉果和翡翠糕排了排,看來看去,又將赤血糯碟子拿起,順手遞給黃內侍。
黃內侍呆呆接了,想著這是幹什麼?換來換去的,碟子位置有玄機?
那護衛這才問錦衣人:“主子這回瞧著可好?”
錦衣人目光梭巡,“唔。”了一聲,道:“這回可齊整了。”
黃內侍盯著桌上,桌上碟子都換過了,現在呈現一種兩兩對稱的顏色分佈,兩端翡翠糕和綠豆粉果,是綠色的;再然後對稱的桂花糕和香糯飲,是黃色的;再然後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