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錦衣人下意識縮了縮……
護衛們卻絲毫不覺,熱淚盈眶地撲過來。
“主子,您這是怎麼回事?”
“主子您受傷了!”
“主子,是不是剛才那個冰人下的毒手!”
“主子,我們給您報仇……”
錦衣人看看面前的護衛們——還是那忠心耿耿,苦大仇深模樣,臉上的焦急關切不解,都是真的。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們竟然把剛才那一瞬間的大逆不道忘了!
那傢伙竟然走了之後,還陰了一把又一把……
錦衣人這一刻,真的想吐血了……
眼前是護衛們殷切的眼神,無辜而急切地想知道真相,他要如何說出口——我剛才被髮瘋的你們群壓了?
驕傲的人,死也不肯自認丟臉。他揣測得出白衣人性子,人家自然也揣測得出他的。
錦衣人磨了半天牙,最終笑了,親手扶起中文,親切地道:“沒事。剛才那刺客走的時候,和我大戰三百回合,為了救你們,我吃了點小虧,放心,這筆賬,我一定會向他討回來的。”
護衛們聽得一頭霧水,他們明明記得白衣人已經離開,怎麼又會回來和主子大戰三百回合?
不過凡是主子說的話,都是對的;主子做的事,都是正確的。
主子說要回報,那就一定會回報的。
護衛們感激涕零——啊!主子為了救他們,搞得這麼狼狽!這還是主子這麼多年第一次!可見這三百回合,多麼的震天撼地精彩淋漓!可惜咱們沒有福分目睹這樣的絕世高手對決……
德語心裡卻在嘀咕——主子真的是打架打出三百回合麼?怎麼瞧起來,卻像床上被一群大漢三百回合過……
錦衣人此刻看這群護衛怎麼都不順眼,如果不是實在需要人伺候,恨不得一起攆進黑水澤。三言兩語讓他們先滾蛋,自己換衣服梳頭,穿上高領,臉上的青怎麼都遮不了,又不能再給自己一拳,只好找點粉來塗上。
這種狼狽於他也是第一次,因此,他稍稍收了幾分睥睨之態,承認這天下之大,還是有幾個能人的。大燕那個叫君珂的,就很有意思;南齊太史闌,更是讓他小小地踢了下鐵板;現在號稱蠻荒之地的大荒,也是一點也不荒,尤其這個白衣人,如果在正常狀態,真拼起來,他自己都得承認,鹿死誰手,不一定。
因此他對景橫波,也有了幾分期待——這個傳聞裡風流冶豔,不尊禮教,輕薄浮浪因此被放逐的失敗者,真的能和他鬥一鬥嗎?
頭頂的冰瓦琉璃般閃爍著微光,他仰頭瞧著,想起剛才白衣人離去時,衝冰瓦而出,但出去之後,冰瓦立即自動凝結,似乎很是神奇,當時就看呆了他的護衛們。
他撇一撇嘴——神奇麼?這明明是體內真氣快要無法控制,外放體外的表現吧?
一切恢復原狀,他才讓護衛們進來。外頭風聲忽烈,隱約有衣袂帶風聲。他聽了聽那聲音,挑挑眉,道:“是個魯莽的。”又聽聽,道:“女的。”
護衛們對於主子,聽聽動靜就能推測來人性格,毫不奇怪。別說一個行動風聲,人家就算放個屁,主子也能知道這人練的哪門武功。
“把那邊那個宮燈取下來,放到那邊窗下。”錦衣人坐在床上,抱著嫩黃色柔錦被,吃著瓜子吩咐。
護衛們依言將一盞半人高的宮燈,放在窗下,宮燈八角型,蒙著淡黃色羊皮紙,沒有任何花樣,因此,透過宮燈,能隱約看見屋內的景象。
“中文德語。”錦衣人又道,“你倆去那個位置,演一出強逼民女,拼死掙扎的戲。”
被點到名的一臉沮喪,沒被點到名的,一人發一把瓜子看戲。
中文德語站到宮燈斜對面的牆前,那個角度,如果從窗外遠遠看過來,正好可以透過宮燈看見牆前的動靜。
中文德語開始“為貞操爭執廝打。”錦衣人一邊看戲一邊提要求,“向那邊來一點……中文你的臉色不夠猙獰……德語你的腰再往下彎一點,不然外頭看不見……”
……
孟破天在屋脊上奔行。
她已經確定了先前那黑影所在的位置,因為只有凝雪閣有人住,有燈光。
她輕輕落在牆頭上,打算好好觀察一下再進去。她看似性子粗疏,好歹也是江湖大幫會的小姐,必要的審慎並不可少。
可是她剛站定,就看見對面屋子亮著一盞宮燈,宮燈之下,隱約有人在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