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醜來著!
那舞女只被她灌了一口,就變成了這德行,這要她自己喝了……
未等她發作,明晏安勃然將杯子一摔,鐵青著臉搶先道:“放肆!煌煌大賓之前,怎可作此瘋癲之舞?拖下去!”
立即有侍衛上前,快速將人拖了出去,明晏安自知計謀敗露,為免景橫波發難,動作極快。
景橫波此時注意力卻不在發難——她身邊,柴俞忽然砰地一聲,推開桌案,站了起來。
他和剛才那舞女一樣,眉梢眼角,泛著微微赤紅,微眯著眼睛,神情似陶醉似痛苦似迷亂,他不會跳舞,肉太多也跳不動,就舉起雙臂拼命抖動,這一抖,從脖子到胸口到肚腹,渾身的肥肉都在抖,似一大坨起伏的白肉,慘不忍睹。
眾人先是震驚,隨即反應過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陛下駕前重臣,果然風範不同凡響……不同凡響!”
“果然不愧是重臣,忠心耿耿,重量也傲視群雄呢。”
“瞧這一身的肉,悠然起伏,皺褶如山,油脂似水啊哈哈哈。”
“這分量,我家過年時祭祖的三牲之一,都沒這個紮實啊……”
明晏安看著醜態畢露的柴俞,目光微閃,臉色有些沉鬱。
“……瞧那胸都能甩起來,和女人似的……”大臣們得意忘形,越說越不像話。
“夠了。”明晏安忽然沉聲一喝,眾臣愕然住嘴,有些不解地看著明晏安——嘲諷的是敵人,不是應該越惡毒大王越高興嗎?大王轉性了?
那邊景橫波仰頭看著柴俞,他瘋狂的抖動,眼角卻有細細的水流流下來。
景橫波心中一撼,轉頭看穆先生,穆先生眼底也有深思之意,一甩袖,一道劈空掌力震暈了柴俞。
柴俞軟軟地倒下來,景橫波趕忙扶住,見他滿臉汗水,不禁心中不安,在他耳邊低低道:“先生為我受辱,景橫波日後定有回報。”
柴俞神智似乎還不清醒,頭卻微微一動,片刻,兩行淚滾滾而下。
景橫波手顫了顫,一時竟有些心虛慚愧。
她和穆先生,對柴俞的身份來歷,都還存疑。此人形貌痴愚,卻可以看出內心靈秀,但似乎受過什麼傷害,十分沉默藏拙,這種人多半心思深。他出現在曲江之上,又自動請纓引路,又熟悉上元形勢,諸般巧合,讓景橫波不防備也難。
所以剛才她並沒有立即阻止柴俞,實在是有心看他怎麼做。然而此刻這胖子一臉的淚水,淹得她心中一痛。
不信任,也是一種傷害。
大殿內尷尬地靜了靜,隨即有人細聲道:“先前女王說咱們的舞尚可。我等忽然想起,傳說中女王才是舞蹈大家,舞女既然已經退下,要麼便請陛下讓我等瞻仰瞻仰您的絕世舞姿?”
景橫波鼻子裡“嗤”地一聲,這似乎是“趙王為秦王鼓瑟”的前奏?
果然還沒等她答應,已經有人將舞衣等物捧上,也沒給她,直接往明晏安面前地上一擺。一個老臣對一個貌似史官的老者大聲道:“速速記下。庚申年十一月十一,天泰殿上,黑水女王自請為玳瑁大王獻舞。”
那史官看也不看景橫波,刷刷刷提筆便寫,眾臣搖頭晃腦,大聲道:“女王之舞精絕天下,自當為大王舞!”
“女王主動獻媚於大王,大王當賞!”
“如此,一段佳話!足可史冊流芳!”
明晏安端坐,俯視景橫波,微笑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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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本色 第七十三章 群壓
景橫波差點氣笑了——這算什麼?趙王為秦王鼓瑟,好歹還鼓了幾下,她連答應都沒答應,這邊就自說自話地給記上了?
對方知道她不會獻舞,也根本不打算看她跳舞,這是自說自話就想載入史冊,想要用這一筆,永遠羞辱她。
這不要臉的程度,和池明有一比。
要載入史冊是麼?她呵呵一笑。
那邊侍衛團團湧上,將明晏安護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看樣子也是怕她故技重施,遠距離逼明晏安做件什麼事。
景橫波嗤笑一聲,轉頭看了穆先生一眼,穆先生正在看大殿橫樑,這殿中橫樑近雙人合抱,是支撐整座大殿的龍骨所在,高高在上,承載著天泰殿巍巍屋脊,上萬琉璃瓦。
兩人目光一碰,各自感嘆彼此心有靈犀。
景橫波一抬手,笑道:“借劍一用。”嗆啷一聲,最前面一個帶刀侍衛的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