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塘。
還沒到達葦塘,她已經嗅見了一股濃烈的火油氣味。
瞬移在半空是無法改變軌跡的,下一秒,她已經到了葦塘上空,眼神一掃,果然沒有沙洲。
再下一秒,“噗通。”一聲,她和宮胤齊齊落入了水中。
此時三面來軍,一路快馬,已經抵達葦塘周圍,佔據了上風位置,密密麻麻排成陣型,騎士們反手取箭,搭弓上弦。
“射!”
“哧哧”厲響不絕,無數道深紅的痕跡割裂天空,火箭一落入茂密葦叢,頓時蓬一聲炸開,一線火路順著風向滾滾向前,瞬間整個葦塘被火龍包圍。
那群騎兵木然在馬上遙望,鐵黑的臉龐在火光映照下微微扭曲,似猙獰。
一大群步兵跑來,分成無數小隊,每隊都扛著一艘舢板,攜帶著長槍。
葦叢中事先澆了火油,不過片刻,葦叢便燒得乾淨。
在整個葦叢燃燒的過程裡,騎兵都一動不動刀出鞘箭上弦地守在四周,確保一隻蒼蠅從葦叢裡飛出來,都會撞上密密麻麻的矛陣之尖。
在整個燃燒過程中,葦塘裡毫無動靜。
禹光庭已經趕了過來,遠遠負手瞧著,唇角神色沉冷。
他既然敢對女王下手,必然考慮了多方後果,女王神出鬼沒,他也擔心她隨時逃脫,昨夜將她交給先生之後,專程由耶律德陪同檢視四周地形,最終確定以葦塘作為圍剿女王的最後地點。
女王不逃便罷,逃,便讓這葦塘成為她的終結之地。
事已至此,只有大膽地做下去。至於流失出的那截要緊的白骨,不管在誰手裡,總歸不會脫離押送隊伍和裴樞軍隊的範圍,那就在剿殺女王之後,迅速調動周邊軍隊,將這兩支註定規模不會太大的軍隊,都就地格殺便是。
只要趕在那幾位王子發現之前,把事情解決,那禹國,就生不了亂!
火勢漸漸小了下去,自始至終,葦塘內沒有任何動靜,這本就在禹光庭意料之中,他揮了揮手,那些早已抱著舢板等候在塘邊計程車兵,紛紛推著舢板下水。
四人一組,乘坐舢板,手中槳是特製的,包鐵,兩側打磨微尖,可操船,可殺人。
每艘船上都站著一個士兵,這些人形容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目光特別亮,如鷹如炬。
他們緊盯著水面,每人的目光覆蓋了一片水域,仔細搜尋著任何可疑動靜。
人是看著進入葦塘的,數千人看著沒人出來,就一定還躲在水底。
禹光庭唇角笑意更濃。
四面都是葦草,很容易找到空心草管,以為叼著根草管渡氣,就可以避過搜查嗎?
他身邊一向精英集聚,有輕功高手,有橫練名家,還有一些從各地斥候軍和哨軍中抽來的,眼力特別突出計程車兵。
這些人,連水面上十丈外飛過一隻蚊子都看得見,只要女王出來換氣,立刻就會遭到所有人的圍攻。
天色漸漸亮了,禹光庭漸漸笑不出來了。
小船在水面上梭巡,已經三個來回。
下水的軍士之多,已經覆蓋了整個水面,斥候軍盯紅了眼睛,也沒發現任何痕跡,連個水泡都沒有。
那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水後,就好像打算死賴在水底不出來了。
不斷的“搜尋無果”回報,令禹光庭也耐不住了,不可思議地道:“不可能!這麼長時間,他們難道願意活活憋死?肯定有換氣的工具,細細找找!”
“殿下,”一個護衛苦著臉道,“這岸邊所有草木都已經被燒乾淨,整個水面一覽無餘……”
禹光庭鐵青著臉不說話,燒掉葦叢一方面是逼女王入水,另一方面也是要讓女王失去任何遮蔽,現在水面清亮,一眼到頭,如果真有一根草管突兀地在那裡,其實非常明顯,別說那麼多人看著了,就是他站在岸邊,也能看得見。
太陽快要出來了,晨曦下水面光彩粼粼,毫無雜色雜物。
鐵槳已經將水面下三尺處狠狠撈過一遍,除了戳上來幾條魚,沒有觸及任何疑似人體物體。
禹光庭已經有些焦躁了。他怕這放火的動靜引來押送軍和裴樞的軍隊,在這荒郊野地和擅長野戰名聞天下的裴樞幹一場,他可沒把握。
越焦躁越有事,他的貼身內侍騎馬匆匆趕來,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禹光庭聽著,臉上肌肉不由自主便是一抽。
隨即他陰沉著臉看了看四周,無奈地大聲道:“留三百個人繼續搜!其餘人跟我回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