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姨表小姐原就是好玩的性子,只管拍手笑,連下人們都顧不得了,一旁吆喝助陣。一園子的花朵頃刻就是漫天桃瓣飛揚,三對兄妹,漂亮的人兒,你追我趕,好一番景緻……
這一鬧,直玩得人累馬乏,小亦泋的嗓子都叫啞了,不過她和七哥拔了頭籌,摘下的花朵最多,樂得不得了。
奕楓不服,說亦泋小也輕,七哥跑起來自是便宜。恨得瑾瑋立刻敲打他,你是說我和亦汮胖不成??兩人齊上手,奕楓被摁在了地上撓得他笑岔了氣,沾了一身的花瓣,逗得眾人大笑。待起身,麒麟珮都掉在地上,林偵撿起來,給他配在腰間。
酒勁終於上了頭,人人都暈乎乎的。下人們忙把預備好的客房都開啟,一個個將主子們扶到房中休息。好在各自都帶著自己貼身服侍之人,最知道自己的主子如何醒酒,倒也不忙亂。
……
沐芽拿著剛燻好的熱毛巾從茶房出來往後院客房去,這一身寬大的太監衣裳實在累贅,走起來得十分小心,生怕踩了衣襟摔一跤。鬧了這一大場之後,別院裡十分安靜,沐芽剛轉進月亮門,就聽得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喚道,“芽芽,”
沐芽愣了一下,回頭,海棠樹下站著一個人,面上帶著微醺的顏色,眼睛雖有些泛紅,神智卻十分清朗,微笑著看著她,“傻丫頭,見了哥哥怎麼也不叫一聲?”
沐芽轉身就走,林偵一蹙眉,大步上前拉住她,壓了聲音道,“芽芽!”
她不動了,帽子下一張蒼白的小臉緊緊抿著唇。
“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奕楓又欺負你了?”
小月牙兒突然挑起來瞪著她,紅紅的眼睛恨恨的,一個字沒說出來,胸口竟已是氣得起起伏伏。林偵嚇了一跳,“芽芽!快跟哥哥說說,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你不知道麼?你不知道到了這個鬼地方的第一天起我就成了個奴隸了麼?洗衣服、做衣服、端茶倒水、白天看臉色、夜裡睡腳踏,你不知道麼??捱打、受罵,被人當成狗,你不知道麼?!”
“哥知道,哥知道,我這不是正在……”
“正在做什麼?正在享受你的王子生活?”沐芽咬了牙,死死屏這不讓淚出來,“是你告訴我,要忍耐,等著拿到玉佩的那一天就可以回家!我忍,我一直在忍!我要尋找玉佩,你罵我,說我不知其中厲害。厲害什麼?什麼厲害??事實上,九皇子根本就不是跟你有什麼陰謀陽謀的過結,他只是想保護我!”
林偵聞言一驚,“什麼?他跟你說了?他說清楚是怎麼回事?芽芽,告訴哥哥,他怎麼說的?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關你的事!”她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恨道,“你根本就不想我,不惦記我,你根本就不想回家!可我要回家!從今天起,我要自己拿到玉佩!”
“芽芽!”林偵一把將她摁在懷中,“哥怎麼不想你?你怎麼會這麼不懂事?奕楓他武功了得,那玉佩怎能隨意就從他身上摘下來?你讓哥怎麼跟他搶??只能是哄他出借!不管原因是什麼,之前他根本就不肯多跟我說一句話!不做這種迂迴……”
“是!我是最不懂事!可我不懂事也能在主子手底下活著,你哄好你的那些金枝玉葉就是了!”沐芽狠狠推開他,“你迂迴吧,你好好迂迴!”
“混蛋丫頭!”林偵氣得臉色蒼白,“你怎麼敢跟哥這麼說話!你給我回來!!”
“打今兒起,我沒有哥哥了!”
“牧芽!!”
……
奕楓醉得稀裡糊塗的,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日頭照著雕花的木門晃得眼睛難受。正看著,門開了,一個胖乎乎的小太監拿著熱手巾走進來,坐到他床邊。
看著那漲紅的小臉,粉嘟嘟的嘴巴,活像包裹在粽葉子裡的一隻瓷娃娃,他嗤嗤地笑了。
“你笑什麼?”
奕楓抬手掐掐她的臉蛋,“笑你啊。”支起胳膊肘看著她,“晌午我讓人把那盤子炸野雞仔子給你端下去了,可吃了?”
“嗯。”
沐芽應著把他推倒在枕頭上,熱毛巾擦著他的額頭、臉頰,奕楓眯著眼,看著遮在帽子下彎彎的小月牙兒,睡著了……
……
待到傍晚時分,這些貴客們才算醒了酒,都怕回宮晚了受責罰,不待吃晚飯就預備車馬離去。瑾瑋也要跟著一道進宮,林偵安置好她與公主們,半天不見奕楓出來,後來奕檸才說奕楓已經早一步走了。
林偵蹙了蹙眉,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