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戎妃娘娘的寢宮,而戎妃正是二皇子和八皇子的生母。
碧苓自進了宮就被伺候長春宮的女官選中,又因著她性情綿和、手藝精湛,深得戎妃喜歡,因而也就把這女官和碧苓一道派給自己的兒子用。所以八皇子除了朝服、禮服,其餘平日裡的穿戴從裡到外都會經過碧苓的手。沐芽猜想,應該就是因此讓他們有了親近的機會。
此刻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沐芽默默地守著床上的人。明知道她沒有生病,卻是躺著一動不動,目光呆呆地看著屋頂,已經兩天不怎麼吃東西,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真堪大病之中。原本這個時候最要個貼心的人說說話來寬解幾分,可偏偏守在身邊的人又是她最嫌棄的,彷彿被監視一般心情一定更糟糕。
沐芽看在眼中,心裡好是懊惱,猜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讓她覺得會暴露而害怕?沐芽很想說: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說出去的!只要讓八皇子管住他那個大嘴巴弟弟就好了,都是他的錯,沒事找事……
“沐芽,沐芽,”
沐芽正託著腮犯愁,就聽身後棉簾子被挑起個小縫,一個小宮女悄聲叫她。沐芽看了一眼床上的碧苓,眼皮都沒動一下,沐芽便輕輕地走了出去。
“何事?”
“尹妃娘娘叫呢。”
“不是回過了麼,姐姐病了。”
“不是不是,”小宮女忙擺手,“不是叫碧苓姐姐,是叫你呢。”
“嗯?”沐芽一愣,這才明白剛才小宮女說的是尹妃不是戎妃,又急問道,“是叫我麼?”
“哎呀,怎麼不是?你不是沐芽麼?還問什麼,快去吧!”
小宮女很不耐地催了一句就跑了,留下沐芽一個人皺了眉。不對啊,雖然後來她跟碧苓坦白了冒名頂替的事,可尹妃並不知道啊,否則海棠宴的果子也不會是指名賜給碧苓了。這是怎麼回事?露陷了?想起那天在翊坤宮的情形,沐芽心都打顫,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宮裡每天都是擔驚受怕。
再心顫也得硬著頭皮去,她可沒有碧苓的膽子敢回絕娘娘,也沒有一位皇子情人能替她擔著。回到房中,沐芽跟碧苓說了一聲,那床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沐芽沒敢再耽擱,匆匆出了門。
一大早起來就沒日頭,這一會兒天更陰了。養性殿從昨天開始就在歸置東西,大太監們進進出出的,遂從尚服局出來沐芽就拐進夾道,迎著呼呼的北風,抱了雙臂往頤和軒方向去。
哥哥就住在頤和軒後的西小院,這條路沐芽最近走了好幾次,每次都憑著圖形的記憶想著哪堵牆的後頭是哥哥,他此刻在做什麼。
又一次路過終年落鎖的頤和軒東門,沐芽頓了腳步,站在朱漆門外,忽地心裡湧上一股酸楚,好想去砸門:哥!哥!!
咬咬唇,低頭繼續前行。
繞過頤和軒,進了花園角門。這花園平日也是關門落鎖,只留了一條林蔭小路做通道,少有人來。樹已都是禿枝,遮不下什麼,一旁假山上擺著冬日盆景灌木,因著天極冷也都凍得硬邦邦的,看不出生死。
沐芽低著頭只管往前走,心裡設想著尹妃叫她的各種可能的原因,會不會是司衣女官和大宮女都在跟前兒因此問起了碧苓?如果真是這樣,她該怎樣……
沐芽正獨自琢磨著,忽地手腕上一緊,人不防備被一把握了拉扯到一邊。那力道那麼大,大得沐芽的人像被甩了起來,甩得她的心都要跳了出來,險些就磕在假山石上。
沐芽正是要叫,忽然抬頭看清了那張臉,沐芽立刻皺了眉,可不待她出聲,他倒先立了食指要她噤聲。
被他握在手裡,沐芽不敢掙也不敢叫,卻不妨礙那壓在心裡的埋怨瞬時生成了憎惡,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
“奴婢見過九殿下,殿下萬福。”
他似絲毫都不介意這皺了眉頭十分敷衍的行禮,手依舊握著她的腕子,“行了,走,咱們園子裡說話。”
說著拉了她就往花園裡去,沐芽忙道,“殿下,尹妃娘娘傳奴婢,奴婢不能……”
“母妃沒叫你,是我叫的。”
他隨意丟過來一句,像一根划著了的火柴,沐芽胸口的火苗騰地躥了起來,用力一把甩開了他。
奕楓回頭,皺了眉,“怎的了?”
“奴婢還有活計要忙,殿下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
“讓你走你就走,本王還使喚不動你啊?”
忽地一聲喝,喝得沐芽一個激靈。大周所有的皇子三週整歲封王,出宮前以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