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武陽侯備受聖上器重,這皇上也派人過來寄儀,聊表哀思。府門如今大開,門外設定靈棚,又有道士、僧人正在誦經超度,冥紙隨風飛舞,或是吹笙竹管,或是木魚敲打。
來往送行的賓客絡繹不絕,雖說一個個都面帶哀愁,不敢談笑,但府裡卻顯得十分熱鬧。
後院正中央的熙和堂,如今正是齊景輝母親,武陽侯府的太夫人林老太太居住之處。
老太太先是喪夫,如今又白髮人送黑髮人,看著獨子齊景輝死去,心下悲痛萬分,面色憔悴,頭上都添了許多白髮,看著面容枯槁,著實讓人擔心。
“靈芝,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吉,剋夫又克子!”
林老太太坐在榻上,身上一件素色褶子,外面披著素白色的襖子,下面是淡青色的長裙。因為死的是她兒子,老太太不用穿那些白衣孝服,不過身上倒也清減了許多。
這林老太太問話的人,卻是一直從小侍候她的嬤嬤靈芝,外面皆稱一聲林嬤嬤。因為在林老太太身邊服侍,在府裡很有幾分體面,就算是沈氏也不敢得罪林嬤嬤。
林嬤嬤眼睛裡還泛著淚水,看見林老太太滿臉絕望,心下著急,即為齊景輝離世悲痛,又擔心林老太太的身子,這哀大傷身,不能一直這麼悲痛下去。
“老太太,快別說這樣的話,侯爺要是知道了,泉下也不得心安。”
林老太太聽林嬤嬤提起獨子齊景輝,心中一痛,不禁又落下淚來,悲苦地說道:“輝兒死了,這武陽侯府以後可怎麼辦。日後我到了地下,都無臉面見——齊家的列祖列宗!”
林嬤嬤上前半靠著林老太太坐下,拉著林嬤嬤的手,細聲勸道:“這外面不是還有一個哥兒,老太太還有孫子,這哥兒可還指望老太太你了!”
話正說著,門外一丫鬟急急地跑了進來,神色著急,匆忙行了一禮,便急聲說道:“老太太,管家說外院忙乎的人手不夠,不知該如怎麼辦,還讓老太太拿個主意。”
“她沈氏在幹什麼!”
林老太太一聽丫鬟的話,臉色一變,眼中帶著怒意,悶聲道:“這些事不都是沈氏做主,怎麼就不出來料理這些事?”
林嬤嬤一看林老太太又要動怒,連忙對著丫鬟說道:“你讓管家派人去西府那邊借一些下人過來,先應付著!”
丫鬟一聽林嬤嬤這話,又望了林老太太一樣,看林老太太不說話,也就知道該怎麼辦,恭敬地退了下去。
“你看看她,眼下輝兒走了,她不忙著操持喪事,還一邊躲懶!”林老太太氣得狠狠一捶矮榻,想起沈氏所作所為,她心裡就惱怒不已。若說平常倒也罷了,她也能睜一眼閉一眼。
可如今是輝兒的喪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輝兒走得不安。
林嬤嬤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平常侯爺和太太的關係便不怎麼好,兩人只能說是相敬如賓。可現在侯爺死了,這最後喪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差錯,要不然到最後還不是武陽侯府惹人笑話。
林嬤嬤猜想沈氏沒有出面料理侯爺的喪事,只怕還是因為槐樹衚衕鬧出的那個外室子。
“老太太,侯爺這突然離世,外面又鬧出一個外室子,太太心裡自然不好受,你別生氣。”
林老太太一聽林嬤嬤這話,心裡卻更加不舒服,指著宜蘭院的方向,厲聲說道:“她倒是給侯府生一個兒子出來看看,若是府裡我有孫子,我又何必把外面那個接進來。”
“武陽侯府這邊一個男孩都沒有,西府那邊卻是子孫滿堂,你讓我如何看她!”
這話聽著,林嬤嬤心裡也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她是知道當初老太太嫁進齊家,和老太爺受了多少罪,就是因為西府那邊的庶子。明明是庶子,卻仗著太爺疼愛,一心謀奪爵位,還有老太太的那個弟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暗地裡給老太太使了多少絆子。
要不然老太太又怎麼會死活都不同意讓西府那邊的子孫過繼到侯爺名下。
好在侯爺在外面還有一子,若不然這事情只怕會更麻煩。
林嬤嬤起身給林老太太倒了一杯熱茶,待林老太太心情平緩些,才說道:“老太太,如今侯爺死了,這府裡如今沒有一個頂立門戶的男兒,這一點相信太太心裡也是清楚的。太太不過是一會想不明白,待太太來了,你好好和她說一下也便成了。”
“畢竟太太終歸是聽你的!”
林老太太聽著林嬤嬤的話,不置可否,端著熱茶,看著茶葉在那水中浮浮沉沉,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她若是肯好好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