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段時日,面容疲憊。
被叫著李大哥的男子年長一些,臉上清楚地刻著幾道傷疤,回頭瞧了一眼後面的馬車,目光沉凝,正聲說道:“這還沒到揚州府,說這話還早。”
“再走不遠,前面便有驛站,到時候在那歇息一會再出發。”
聽見李護衛這話,其他人也都點了點頭,這到了驛站他們的確是要好好歇歇腳,總不能這麼一直趕路下去。
說著,李護衛駕著馬朝其中一輛馬車趕去,騎馬行到馬車車窗旁,便說道:“前面便是驛站,大爺我們在那歇息一會在啟程。”
馬車裡面的人推開車窗,瞧了一眼李護衛,又望著這沿路的風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直接同意李護衛的話。
車窗開啟,坐在裡面的人好巧不巧正是沈恪。
沈恪想著這一路從京城趕過來,送沈瑜去揚州府出嫁,也有些累乏,心裡不免有些埋怨沐家,非要跑到揚州府出嫁,這婚事也不好操辦,倘若是在京城,可不是簡單許多。
現在祖父三年孝期過去,沈瑜和揚州沐家定下的親事也該操辦起來。
沈恪心裡雖然埋怨沐家,可這些話他也只能自己心裡想想,他也知道現在沈家早就不是當初他祖父在世時候的沈家,鬧出的那些事,閣老不再,沈家也倒了,如今沈家都已經分家,可謂真的是落魄戶。
若不是沐家顧念著祖父的提攜之恩,只怕這門親事也輪不著沈瑜。
想到這裡,沈恪就覺得很不是滋味,想當年祖父還在的時候,別說是揚州知府,就算是那侯府想要娶他沈家的姑娘也都沒那麼容易。
現在沈家倒了,京城裡面自從四皇子新帝登基,鬧出了好些事,到現在才漸漸平靜下來,也經過了好一番清洗。
要是祖父還在,只怕也逃不過清洗,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寒風撲面,雖說揚州地處南方,可這初春時節也難免有些寒意襲人,沈恪將車窗關上,並沒有再多想,現在他送沈瑜去揚州完婚,最重要的便是把這件事安排妥當就好。
車隊行了許久,才趕到驛站。
驛站處早就有眼尖的小二忙著招呼沈恪這一行人,又聽說有女眷,自然是趕緊準備房間。
沈恪打量了幾眼驛站,並不算太差,出門在外也就不要太講究,走到沈瑜所在的馬車旁,說道:“妹妹,我們就在這先歇一會,等吃過飯再趕路,如今已經過了荊州府,不用多久便能到揚州。”
馬車上傳來一個聲音,聲音有些沙啞,“哥哥安排便是。”
說著話,坐在馬車裡面的沈瑜也戴著冪離,穿著一身淺紅色繡花織錦長裙走了下來,一旁還有丫鬟忙扶著,比起當初在京城的時候倒是清減了許多。
扶著沈瑜的丫鬟夏林瞧了一眼驛站,也不敢多停留,這驛站便是人來人往,還是早些進房歇息。夏林扶著沈瑜上了樓,後面還跟著兩名丫鬟一名嬤嬤,想來這幾名便是陪著沈瑜嫁到揚州府的陪嫁。
沈恪護著沈瑜進了房間,也就下來交代護衛還有其他下人好好休息,又叫驛站送上飯菜。
進了屋子,沈瑜便取下了冪離,神色淡然,掃了一眼屋子裡面的佈置,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後面的丫鬟說道:“去叫他們準備些熱水。”
丫鬟們知道沈瑜是想要先淨面,不用多說,便有人出去交代了。
沈瑜坐在椅子上,瞧著外面的天色,遠處的青山,綠意盎然,那山青翠一片,不知為何沈瑜便想到菩提寺的後山。
當初菩提寺後山都燒了起來,齊慕陽被困在菩提寺後山,其實後來沈瑜曾去菩提寺後山瞧過,菩提寺後山已經被燒得精光,寸草不留,剩下的便是那些大雪掩蓋住的灰燼,別無其他。
若不是那場雪,還不知菩提寺後山的火什麼時候才會滅。
只是就算是菩提寺後山的那場火滅了,齊家也沒有找到齊慕陽的屍骨。就算是真的有屍骨只怕也被那場大火燒成灰燼,再也找不到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那位表嬸還是不願承認齊慕陽,一直說要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
沈瑜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有些苦澀,搖了搖頭,她怎麼又想起了那個人,想起了京城裡面的事,從她離開京城的時候,她就說過要忘掉,只是——
想要忘記,又怎麼會那麼容易?
她現在離開京城了,嫁進齊府,嫁給小表叔的蘇家四小姐卻還在京城等著,想到這裡,沈瑜心裡忽然覺得悵然若失,怔怔地望著遠方,那麼他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