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都是素色的衣裙,哀哀慼戚的,妥妥的兩朵白蓮花。不明就裡的人見了,必會心生憐意,覺得侯夫人真是一個不孝女。
鬱雲慈原是要直接出門的,看了自己身上桃色的長裙。凝眉思量一會,轉身回到院子裡,換上一身月牙色的舊衣裙。
未近門口,就聽到外面的嘈雜聲,還有方氏母女的啜泣聲。
她朝門房使個眼色,門房便把門開啟。她提著裙子,奔出去,一臉的焦急。待看到方氏母女的模樣,不加細想,「撲咚」一聲就跪在方氏的面前。
「母親,大姐…你們這是做什麼…」
方氏以袖掩面,靠在鬱霜清的身上泣不成聲,「我帶你大姐…來向你賠罪…是娘不好,一心想著你性子軟,怕你守不住那些東西,有心替你先保管著。哪成想…招來如此多的揣測…你耳根軟,必是聽了別人的慫恿,才會與娘離心…娘心痛如刀割,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你…」
她倒是會找時機,最近自己與國公府走得近些,她就能想到利用這點,把鍋全甩給國公府。
「母親,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只是我親孃託夢,聲聲指責言猶在耳,雲慈不敢不從。她不知母親的用心良苦,若不然,下次她再託夢給我,我讓她去找你?」
方氏心裡一突,這死丫頭,心毒嘴利。居然還想讓姓成的死鬼來尋自己,當真是姓成的親生的。
她拉下掩面的袖子,仰頭望天,淚水橫流,悽楚動人。
「姐姐,您真是冤枉死妹妹了!妹妹無時不刻都記得您的照顧,對慈姐兒不敢有半點的輕怠。妹妹生怕您在地下不安心,恨不得替慈姐兒事事親為,哪成想著,您誤會妹妹…」
「母親,您為何過門不入,只怕別人不光是要指責雲慈不孝,對母親您的聲譽亦不好。」
鬱雲慈說著,上前去拉方氏,方氏沉著勁。看著柔弱,卻紋絲不動。
什麼老白蓮,勁還真大!
「慈姐兒…你怎麼瘦了?」老白蓮反手一拉,將她上下打量,一副慈母的做派。「若是有人為難你,你就告訴娘,娘替你做主。你可千萬不能委屈自己,由著別人擺佈。」
老白蓮上次與她已經算是撕破了臉,此次上門居然還端著慈母的架式,究竟意欲何為?若不是有人在周圍看著,她哪裡願意與方氏周旋。
「沒有人讓我做什麼,那些嫁妝一直放在母親那裡。母親你保管得受累,雲慈想著不如取回來,也讓您輕省輕省。那日我遵著親孃的託夢,去將軍府要嫁妝,本來心裡就難受。誰知沒過兩天勝弟送東西到侯府,還指責我不顧大姐。說大姐要嫁進鐘山伯府,將軍府連嫁妝都拿不出來,說我不管你們的死活…讓你們沒有我孃的嫁妝吃糠咽菜…」
「他也是一時之氣,覺得你是要和我們生分。你大姐的嫁妝,我都備著呢,哪裡能讓你操心。只是你這孩子自嫁人後也不知是怎麼的,有事情你與娘商量,娘還能讓你為難不成?你說你二話不說,就跪到將軍府的門口,把你爹氣得…」
鬱雲慈環顧一下四周,見圍著人豎起耳朵,想聽清她們說的話。裝作傷心地用帕子按下眼角,「母親,你既然來了,不如就進去坐坐吧。若是你一直站在門外不進去,別人會覺得雲慈不孝。」
「慈妹妹,你上次讓母親那麼難堪,母親哪裡還願意登侯府的門?」鬱霜清忿忿道,眼神恨不得將她凌遲。
方氏聞言,責怪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兒,「我受些難堪不礙事,就怕你慈妹妹受了別人有心的挑撥,與我們生分。」
最近幾日,方氏的日子不好過。那次鬱雲慈上門討要過嫁妝後,鬱亮一直就沒有踏足過她的屋子。甚至她幾次湊前去示好,都被他冷著臉拒絕。
自打她進入將軍府,鬱亮還從未對她如此絕情過。
這樣的鬱亮,讓她看到了當初那個對成氏怨氣滿腹的男子。
京中的流言全是不利於她的,她是繼室,又是妾室扶正,本就容易引來諸多詬病。加上鬱雲慈撕破臉的一鬧,更是招來許多誹議。
偏生為了填補成氏的嫁妝,鬱亮拿出了四萬兩彌補那些鋪子田產的出息。這四萬兩放在底蘊深厚的世家,當然算不得什麼。
可鬱亮本就是赤手空拳起的家,四萬兩銀子對他來說,幾乎是掏空所有的積蓄。如此一來,他哪還有心思和方氏柔情蜜意。
且所有的一切,他認為都是方氏的錯。
方氏成宿夜不成眠,心裡是悔恨萬分。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應該聽紹陵的,讓死丫頭嫁不成景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