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話中怨懟,阿翎倒是無所謂,聳聳肩道:“難道是我逼著你嫁了?為人子女者,替父母分憂,乃是天職。”
莊和圈禁日久,容色憔悴,這些日子被御醫以各種大補藥灌得容光煥發,還是對外宣稱在養病,但那小臉紅潤的,哪裡像個病人?“你伶牙俐齒,我也不需要說你。”看著阿翎的目光愈發冰冷起來,咬著牙,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將阿翎生吞活剝了。
因為佟明遠,她們兩人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一個地步,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阿翎很清楚這一點,也沒有想與莊和轉圜的意思,也就懶洋洋的看著莊和:“姐姐到底有什麼事?若是不說,我可就走了。”
“我只是想在去戈雅前看看你這張臉而已。”莊和咬牙,幾聲輕微的“咯咯”聲從齒縫間迸射出。再惱怒,她也不敢做什麼,現在身邊的人全是皇后派來的,原本的親信在林貴妃死後也被全部杖斃,現在要是她敢對阿翎做什麼,馬上就會傳到帝后那裡去,皇帝自然敢讓這個從來不省心的女兒“不治身亡”到時候,真的強硬從宗室中選個姑娘出來,雖是下下之策,但總保全了皇室的名聲。
阿翎就那麼似笑非笑的看著莊和:“你看吧,你就是把眼睛看瞎了我也就這個樣子。”又晃著手,“我也不知道柴貴姬跟你說什麼了,姐姐真的願意遠嫁,這份氣節,令人動容。”
莊和臉色一變,又是恨恨。還沒說出話來,門外邊走進一個小丫鬟,手臂上挎著食盒,向兩人請安之後,道:“奴婢奉柴貴姬之令,來給帝姬送些吃的。”
阿翎聞言,更是好笑了,往日在柴貴姬宮中似乎也沒見過這人:“你好像有些面生,是柴貴姬宮中的?”
“奴婢在貴姬宮中小廚房當差,王姬和帝姬哪裡能見到奴婢?”那丫鬟說著,從食盒中端出一疊糕點放在案几上,“帝姬和王姬趁熱吃吧,奴婢先行告退了。”收了食盒,一路去了。
柴貴姬送來的,阿翎可不敢碰,上回就是一個香囊,差點要了沈婉兮的性命。當下笑嘻嘻的看著莊和:“三姐姐,你曉不曉得一句話,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還有一句,叫做,蛇蠍美人。”
“我早就進退維谷,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莊和低聲說罷,看著阿翎,“我每日想到你,就恨不能將你生吞活剝了。賤人,若非是你,我母妃又怎會……”
對於林貴妃,再怎麼不對盤,阿翎對她還是有一份敬意,當下悶著不說話。只是莊和忽然笑起來取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緩緩走到阿翎身邊,笑容好比陽光般和煦:“柴氏這糕點做的委實精緻,好吃得緊。”
人常說,不怕鬼哭就怕鬼笑,莊和在阿翎眼中有時還不如鬼。也不理她,阿翎起身就想走,卻被莊和摁住,咬了一口的糕點猛地塞進阿翎嘴中。阿翎想要掙扎,卻被狠狠捂住了嘴,一塊糕點幾乎就這樣囫圇吞了下去,給噎得差點斷氣。
身邊的宮女快步上前想救,莊和已經放開阿翎,笑眯眯的:“你不是還是吃了嗎?怎麼樣?好吃嗎?”看著阿翎噎得滿臉通紅的樣子,莊和忽然“咯咯”的笑起來,聲如銀鈴,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的瞪著阿翎,“元熙,你放心,我到死都不會忘了你這張臉。我會一直記得,到底是誰,將我逼到這般田地的;到底是誰,傷了明遠哥哥身子,到頭來還要去剜他的心。來日方長,等咱們都下了阿鼻地獄,還有時間慢慢清算。”
莊和一向都是那樣明豔的性子,要是現在上來廝打,阿翎到是不怕她,但這平靜的訴說惡毒的話語,竟然讓阿翎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咳了兩聲,發覺實在咳不出來什麼,也就停了,端著身邊的茶一飲而盡。這才起身:“我沒工夫與你鬧,你要瘋,就自己瘋去吧。”
“好啊,”莊和微微笑著,“元熙,你可別忘記了這話啊。”
囫圇吞了那樣大的糕點,阿翎整個喉嚨都充斥著一股子甜味。快步出了芳菲殿,阿翎都覺得莊和的目光好比是鋼針,還那樣插在背上。捂著胸口沒命的咳了幾聲無果,回了鳳棲宮又灌了幾杯熱茶,嗓子還是不舒,也就沒工夫再管了。
只是當夜,阿翎睡夢之中便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症狀,將貼身侍女給唬得不輕,忙不迭告知了純儀,夏侯轅在半夜被自家老爹拎起來給多災多難的妹妹診治。
夏侯轅到的時候,阿翎整張臉因為缺氧泛著詭異的慘白。眼角一滴晶瑩慢慢滑下,洇進鬢角不見。
夏侯轅見狀,好看的眉頭蹙起,一把掀開正在給阿翎擦臉的侍女,捏著阿翎的嘴,看了一眼後,眉頭皺得更緊,上下其手,將自家妹子摸了個遍後,才惱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