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大約過了,天色灰暗得特別快,南橘踩著一地銀輝往回走,轉角路過花園小區的十幾根路燈。
燈盞一個一個亮起,成束的光影下有無數的碎霧瀰漫,均勻地抹在她的身上。
南橘看到黑暗之中緩慢倒庫的一輛車,有點熟悉的車。
這熟悉激起了她的獵奇心理,她追蹤著車輛往前走,終於在停車位揪出了這個人,行人寥寥,但也不是沒有,南橘壯了膽子,敲著車窗道:“你是誰?”
要是她記得不錯,這種型號是千笠寒之前開的,連車牌號都一模一樣。尾號和她的生日有一點重疊的地方,所以應該不會有錯。
她懷疑這人是偷車賊。
難道千笠寒換車,其實是因為車被偷了?
裡邊的人也聽到了南橘這聲怒叱,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下,心想著小姑娘的嗓門真大,還是從容地推門,下了車。
黑暗裡的影子也是挺拔的,雖然面容模糊不清,但約莫看得出歲月的沉澱,很有韻味的中年大叔。
“這年頭的偷車賊都長得挺體面的。”南橘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中年男人還是聽完整了,他一愣,隨即便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靠著車問道:“小姑娘,你認識笠寒?”
“唔?”
“那你就是黃醫生跟我說的那個小姑娘吧。”中年男人打量起南橘來。
這目光毫不避諱,將南橘從上看到下,南橘傻了傻,謹慎的跳開一步,“什麼小姑娘,別轉移問題,你,你車鑰匙哪兒來的?”
南橘的防備讓中年男人徹底苦笑起來,他才想著對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
他解釋道:“我姓千。”
“……”
南橘不傻,她明白了這句話,卻又駭了一跳,“你是,千叔叔?”
下個班,偶遇男朋友他爸,一個在傳說裡也只聽過他的職業的人物。突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手足冰冷地抹額,“千叔叔,您,怎麼會在這兒?”
上次她偷偷問過季北,千笠寒的父親,人在比利時呢。可是他現在突然回國不說,居然出現在他們小區!
“哦,我來找笠寒。剛來了,就看見你了,小姑娘真有正義感。”
對方微微笑著,語氣也很和藹,但南橘聽著,卻感覺這怎麼都像是一種無意的諷刺,她如履薄冰地哆嗦了下。
她扯著嘴角乾笑了兩聲,“他不住這兒了,千叔叔您來錯地方了。”
千邵庸聽了南橘這話,自己開始懷疑自己了,沒錯啊,黃醫生和小葉都說在這小區啊,可是這小姑娘怎麼說不在呢,而且看樣子也不像說謊。當然,這種謊言很低階,誰也不會講這種一戳就破的假話。
但知子莫若父,千邵庸只略略轉了個心思,便想透徹了哦,自己兒子又使了什麼壞把戲,聯合一群人騙小姑娘呢。
他了然地直起身,彬彬有禮地點頭,“那看來是我弄錯了,我下次再來。”他轉身要走,但在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問了句,“我聽他們說,你叫南橘?”
“是的叔叔。”
南橘飛快地應承了,千邵庸溫和地頷首道:“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這是要已經見了家長的意思嗎?
南橘揣著糊塗渾渾噩噩地往樓上走,上了三樓,正巧遇到隔壁的鄰居開門而入,一個輕鳶剪掠一閃即逝的身影,也有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新鄰居,她還從來沒有拜會過呢。
鄰里關係還是要適當照顧一下的,以後說不定還能有點福利。
但眼下南橘的一顆心還沒有收回來,她疲倦地閃入自己的屋,開啟手機給大神發訊息:千叔叔好像回來了,你怎麼沒跟我說?
對方秒回:我在一分鐘以前才知道。
南橘想他們父子的關係好像真的有點僵啊,可是千叔叔看著挺和顏悅色挺講道理的一個人啊,千笠寒為什麼提起他總是一副生硬的口吻呢?
手機qq的訊息又叮咚一聲:你遇到他了?
南橘咬著唇肉回了一個嗯。
來自大神的忠告:他跟你說了什麼,都不要往心裡去,他要是約你見面,也不要去。
這回南橘是真看不懂了:啊,為什麼?
千笠寒的心中莫名複雜,皺了皺眉,回覆了一條語音。
南橘手快地點開了:“女朋友和老爸私相授受,想著怎麼對付我,我會很難過。”